夜色昏沉,云遮月,秋风萧瑟,凉如水。
白冰身着淡白便服,腰藏磨的锐利的猎刀,在一众身怀武艺的壮汉注视下,缓步走入袁都统的屋院。
屋内灯火通明,一道高大的黑影透过燃烧的火烛投照在纸窗上,来回晃动。
背后,黄子吉带着两名亲卫兵悄然而至,小声同守卫和那些大汉说了几句话,便朝远离屋院的地方行去。
嘎呀~
白冰推门进去,反手带上门栓。
回身瞧去,满脸通红,一嘴酒气的袁卫蹬蹬蹬的走了过来,“你终于来了!可知本都统这几天想你想的好苦啊!”
白冰右手已摸至腰间,盯着袁卫满是络腮胡的脸,朱唇轻吐,“都统大人,你的嘴真臭。”
“你说什么?”,袁卫脸上泛起怒容。
锵!
猎刀出鞘,一抹明亮的刀光照亮了袁卫双眼,手稳,刀快,招狠,直刺他口嘴。
袁卫虽嗜酒,暴虐,好男风,可他能在萧山军先锋营屹立不倒,自然有所依仗。
除了过硬的人脉,还有一身在都统里出类拔萃的武艺。
此刻面对忽然拔刀刺来的白冰,脑中还未回神,就本能扭腰闪避,右手顺势搭在腰间宝剑上。
刀临近了,贴着袁卫的面门刺过,又在白冰的掌控下,回割一刀。
刀上力道甚大,袁卫在扭腰躲避时被刀身擦中,失去平衡跌落,空中翻转几圈滚落在地。
一串血滴洒落地板,淡淡的腥味儿弥漫开来。
白冰挽了个刀花,望向地上缓缓爬起,捂着脸上狰狞血痕的袁卫,轻声道,“嘴臭,就割嘴。”
“白冰!你他妈的敢对老子出手?你疯了?”
“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难道你那颗脑袋显得高贵一些,杀不得?”
白冰说话的同时,踏步上前,猎刀如练,目标依旧是袁卫的口。
袁卫满腔怒火,他自认为待白冰不薄,压下军营杀人事件,给予充足的耐心和信任,他退让了这么多,等来了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想不明白!
他很生气!
可即便心中怒火再旺,也不得不面对袭来的猎刀。
袁卫迅速拔出宝剑,横剑挡在身前。
猎刀寒光闪烁,带着无匹的巨力斩向宝剑,哐当一声,材质不是很好的猎刀断裂,刃尖掉在了地上。
宝剑承受如此巨力,嗡鸣声不止,袁卫握不住剑柄,宝剑被震飞出去。
两个回合的交手,已经让袁卫感觉到不妙,稍稍冷静片刻,张嘴就欲呼救。
白冰闪身靠近,手中半截短刃送入袁卫口中,左右横拉,再抽出短刃时,一根断裂的舌头飞出,落在门后。
“呜…呜……”,袁卫满嘴是血,指着白冰模糊不清的说着什么,结果牵动了伤口,痛的直吸凉气。
“先割舌,再断腿……”
白冰声音冰冷,面色从容,提着断裂的刀缓步靠近,厚重的军靴落在地上,摩擦出嗒嗒嗒的声音。
“呜呜呜……”
直面白冰的袁卫感觉一股冰冷的杀机牢牢锁住自己,凉意渗入骨髓,有节奏的脚步声好似沉重的闷鼓,直击内心。
脑内一清,乱七八糟的暧昧、怒火、不忿全部一扫而空,死亡如影随形,恐惧和慌乱填满心间。
他是真的敢杀我!
袁卫闪过这念头,踉跄着直撞向身旁的墙壁,欲逃。
恰时,白冰临近!
左手闪电般抓住袁卫头发,一个过顶摔,将其掷入房中央,丢掉带血皮的发丝,一步上前踩在袁卫脸上。
“啊!!”
军靴下飚出一摊血,袁卫满嘴牙齿半数脱落。
“砰砰砰……”
白冰抬脚连踏袁卫腹部,胸前,直至其胸骨内陷,惨叫声不绝于耳,这才收回脚。
可一下刻,便举起断裂的猎刀,朝袁卫的腿砍去。
“砰!”
“啊!!”
猎刀嵌入腿骨当中,已经弯曲变形。
“再断双臂……”
白冰松开猎刀刀柄,起身拭去脸上的血,将掉落一旁的宝剑捡了起来。
“呜呜呜……”
袁卫嘴不能说话,腿不便行动,只能瘫在地上用两只手爬到白冰脚下,面露哀求,“呜……搓……累,番…郭……沃……”
“少来这套。”,白冰一脚踹开袁卫,“我才是受害者,你做出一副可怜样,弄的我像个坏人似的。”
白冰上前,一剑斩下袁卫的右臂,冷笑道,“我是坏人么?”
“呜……啊!!”
袁卫惨叫,因张嘴过大,造成二次伤害,混杂着肉沫的血汩汩流出,得亏他也是一名后天武夫,体内有内气吊命,否则就这伤势和出血量,早就毙命了。
不过有时活着比死去还要痛苦,袁卫算是看出来了,这名叫白冰的人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妖魔,手段凶残狠辣,今晚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我好像并没有刺聋你的耳朵,你不回答,就是承认我是坏人咯?”,白冰把玩着宝剑,漫不经心。
地上的袁卫浑身一颤,脸上浮现悲痛之色,“呜呜!!”,忽然以头杵地,撞在地板上,额前破开大洞,血液染红了砖缝。
白冰愣了愣,收起漫不经心的姿态,幽幽道,“你倒是挣扎一下啊……”
宝剑斩下,一颗面目全非的头颅滚落在灯影下,嘴角裂开,牙齿零星,额前淌血,怒目圆睁。
白冰提着染血的宝剑,一时间感到索然无味。
按常理来说,袁卫欺压她,一刀斩了便是,可终究是动了真火,做了这么多无意义的举动。
或许我就只是个俗人,睚眦必报。
解开门栓,打开房门走出。
藏在一旁的黄子吉看见白冰走了出来,房内却没动静,便快步来到跟前。
“怎么样?那变态死了?”
“齐颈枭首,自是死了。”
黄子吉满脸阴狠,抽出佩刀就欲往屋内走去。
白冰伸手拦住了他。
“你什么意思?”
“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
噗!
手中染血的宝剑插入黄子吉心脏。
黄子吉捂住伤口,看了看胸前的血洞,又看了看白冰,满脸愤怒和疑惑,嘶吼道,“为什么?”
“因为你太危险了,而且对我有敌意。”,白冰松开握剑的手,如此道。
“哈哈哈哈……”
“好狠的心,好辣的手!”
“可惜没用的!
我在来时曾吩咐心腹,只要我天亮之前没有回去,就将你杀袁都统的事传出去。”
黄子吉吐出一口血沫,栽倒在地,却昂着脖颈,指着白冰,“你的路走到了尽头,我在黄泉等……等你……”
话音落下,气绝身亡。
白冰将黄子吉的尸体扔到屋内,清理掉血迹,关上屋门。
回头望了一眼,轻声道,“你的路确实走到了尽头,而我的路……才刚刚开始!”
……
咚!
咚!
咚!
萧山总军营校场,东南西北四角的巨鼓被人敲响。
朝阳驱散夜幕,白冰提着长戟一步步走向场中高台。
一眼扫去,台下密密麻麻挤满了披甲带兵的小卒,左右两侧是各分营的都统,而身后更高一阶的台上,是以大将军王楚侨为首的几大将军。
凌云校尉则做在几位将军侧边,端起桌案上的翘脚铜爵,晃了晃,望向台下。
“勇!”
“勇!”
“勇!”
……
“武!”
“武!”
“武!”
……
一众兵卒长矛和脚掌击杵地面,神情狂热,喊声震天。
白冰伸手止住狂热的呼喊声,环顾四周一圈,开口道,“我名白冰,萧山军一无名小卒,今有凌云之志,特设下将军台,于此一战……三军英才!”
“砰!”
长戟翻转,杵入地下,深二尺有余。
一挥手,“诸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