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神情忧郁,语气幽怨。
尤其是最后三个字,更是一字一顿,仿佛重逾千斤。
张三丰没有立刻接话,毕竟他脸上写满疑惑。
怜星见状则是下定决心,虽十分羞赧却也不遮掩,将许长安与她姐妹二人的故事快速复述。
待得怜星说完,张三丰本来抚着胡须的手不知何时呆呆定住。
他默默的望了眼许长安又望了眼怜星,眼神极其古怪,又带着些许玩味。
首先必须说明。
武当派并不禁婚娶,从宋远桥或者曾有婚约在身的殷梨亭都可以看出来。
可问题是。
许长安怎么会?
望那怜星表情和神态,全然不似做伪。
“所以说,他真的把一位江湖奇女子。”
“而且还是移花宫二宫主给骗了?”
“我那长安徒儿,竟然、竟然有如此本事?”
“好小子!”
许长安:?
不知为何,洒脱随性的张真人竟然对自家徒儿心生佩服。
再想到自己当年的往事,更是颇为唏嘘不已。
但凡我当初有我这徒儿一半本事,我直接、、
咳咳。
算了,张三丰让自己思绪归来。
而许长安额头已是黑云密布。
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想到怜星会这么直接,另一方面则是他突然很怀念当初那个有些害羞的小怜星。
那个单纯羞涩随便取笑两句都会脸红的怜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画风?
得亏不是在张三丰的收徒大会上出这件事,要不然许长安觉得自己非得社死于武当。
不过当前的重点显然并非如此。
许长安表情依旧平静,动作一丝不苟。
他轻轻朝着张三丰拜道:“师傅,莫急,你且听我解释。”
张三丰:。。。
“怜星宫主,想必是将我错认为某位故人。”
许长安稍稍一顿:“然而这九年时间,徒儿几乎一直呆在武当山。”
“随偶尔下山行事,也是有各位同门陪伴。”
“我想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闻言张三丰闻言,思索片刻后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是实情。”
因为在许长安拜入武当的那天,张三丰其实就有留意过。
没办法。
毕竟许长安的相貌气质,和张三丰昔年一位故人好友颇为相似。
也正是如此,许长安仿才在张三丰这好感拉满。
对于这几年许长安的经历他也很是清楚。
要是许长安,真的能在十岁出头就把江湖闻名的移花二宫主骗到手。
那。
张三丰现在就拜仿许长安为师好吧。
而既然已将事情想通,张三丰明白,他必须得将这件事画上句点。
于是张三丰稍作停顿后长叹一口气:“江湖素传怜星宫主缥缈如月宫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却也不曾想到,竟还有如此遭遇。”
“那番悠悠岁月即便老道听来,也是颇为感慨。”
“但如今,老道有个问题还需请问怜星宫主。”
怜星轻声道:“张真人请说。”
“不知怜星宫主,今年芳龄几何。”
“啊?”
闻言,怜星双颊红霞更甚。
女子年龄本就是私密之事,岂能随便告知。
倘若是个寻常人家,非得被怜星一巴掌拍死不成。
可面前这眉目慈祥之人乃当今武林陆地仙人,况且张真人和他、、关系甚是密切。
也罢。
怜星轻声道:“晚辈,今年二十有八了。”
等等。
说到这,她才不由得一愣。
我,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吗。
常言道芳华易逝,容颜易老。
即便是再尊贵的女子,谈及这些也不免有些在意。
怜星甚至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长发。
不过对于怜星而言,岁月并没有留下痕迹。
那三千青丝温润晶莹,宛若黑色玉石般。
显然是因为一身极其高深的明玉功,让她容颜保护的极好。
可是距离许长安。
他离开怜星邀月二人,已经,十年了吗?
到这。
张三丰没有说话。
怜星的神色也瞬间暗淡下来。
许长安和张三丰都很清楚,面前这个冰雪玲珑的女子已然明白。
十年。
“我早就该想到了。”
怜星面露苦笑。
不远处那面容清朗,如诗如画的许长安无论怎么看也不到十八岁。
他甚至,尚未及冠。
而她已是接近三十之人。
如此年龄差距,许长安又怎会是她的许哥哥?
“真的是我弄错了。”
“而且他,真的已经不在了。”
似是想到当初她亲手为许长安整敛衣冠,捧土埋葬。
又或者是发现如梦一场,似水成空。
怜星清丽的面容已不见半分血色,整个人亦是憔悴了许多。
“终是我心魔所致吗?”
她轻轻朝着许长安和张三丰行礼:“抱歉,张真人,还有许、许公子。”
“今晚,是我无礼了。”
“无端扰乱武当清净,怜星在此赔罪。”
张三丰摆摆手,全然不在意。
而怜星的心思已然不在于此,她神色茫然,像是走丢了魂般。
脚步轻点后,身形已飘然离去。
月色如水,清冷的霜华就着点点苍峰。
那一抹孤单身影极力克制,却又在微微颤抖。
最终不知消失在何处。
徒留师徒二人站在庭院之中,目光看着月光下的巍峨武当,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