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猴子脸上抹着泥，发黄的獠牙闪着微光，喉咙里似乎有东西蠕动。
一只水猴子咬着一截人类腿骨，发出愤怒地嘶声。
卡西博士转头避开不舒服的凝视，颈部的脉膊跳得飞快。
“没看错吧，泥潭里面藏这么多？”卢慷说。
“问题在于，我们该拿它们怎么办？”卡西博士仍然闭着眼。
“这不是问题，”诺凌烽说，“冤家路窄碰上了，我们就顺道收拾吧。怪就怪它不走运。”
地面突然移动，黑潭像活物一样卷过来。
诺凌烽没来得及启动喷射程序，女武神的半边机甲就陷在沼泽里了。
上万只水猴子同时朝女武神扑过来，发出狂乱地嘶叫声。
“糟了！”卢慷下意识感到不秒。
“仁慈的主啊……”
卡西博士举起左臂，忍不住哼一声，破裂的伤口让他龇牙咧嘴，他立即换成右手祷告。
诺凌烽抬头，发现机甲外有一片阴云罩住了他。
这团云就在头顶盘旋，距离不过百米。
天气系统已经被覆盖了啊？为什么还有阴云跟过来？
他疑惑间，周遭响起噼里啪啦的巨响——
成群大琉璃食虫虻降落下来。
大琉璃食虫虻通体黑色，背上蓝色金属光泽的翅膀微微颤动。
它们的行进迅速快得恐怖，比模型预估的时间到得更早。
“空中杀手来了！”卢慷看见了。
水猴子双手乱挥，呼吸急促，发出尖叫的呼哨声。
它们身上落满了密密麻麻的大琉璃食虫虻。昆虫凶猛地叮咬，使它们遍体鳞伤，惨叫着跳入沼泽。
卡西博士突然感到机甲下沉。
沼泽缓缓地移动，像一张巨网收缴住了女武神，让它空有力气也难以挣脱。
诺凌烽将喷射装置推到顶端，没有反应。
喷气推动在沼泽里哑火了。
接着，他将所有机动装置开到最高时速，可是所有尝试都失败了。
诺凌烽觉得这种诡异的下沉不是沼泽地的浮力造成的，而是刚刚那群丑陋的水怪。
它们眼里燃着复仇之火，在泥潭里抱住女武神拼命往下拽！
沼泽不断扩张，生出新的沼泽，向四周漫延。
持续扩张的沼泽又吞噬大部分河岸，不少溢流变得和河道一样宽。
沼泽漫过头部，淤泥把女武神埋在里面，浓烈的淤泥恶臭包裹着他们。
卡西博士呼吸急促，感到肺里的空气不够。
“我们再启动一次，如何？”卢慷也急躁地走来走去。
卡西博士捂住自己嘴巴，不敢讲话。
诺凌烽再次操作。
他调出女武神的武器库，扫了一眼——除了“粒子女神之怒”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武器。
水猴子此时趴在机甲舱上冲他们又敲又打，挑衅地露出巨大獠牙！
它们的眼珠子被食虫虻咬烂了，灰色黏液顺着眼角流下来。黏液里爬满寄生虫，不停地扭摆蠕动。
僵住的卡西博士仿佛在它们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吓得眼睛瞪得老大，连祷告都忘记了。
卢慷觉得它们的叫声里面还带着胜利的意味。
他把靴刀抽出来，咬在嘴里，把袖边卷了起来。
越是这种时刻他越冷静，黑色的眼眸里闪着杀意。
他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状况无非就是沉到潭底。
但他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能杀几只就杀几只！
诺凌烽尝试了各种操作都没有反应，最后放弃了，一拳砸在按钮上。
“没事的，诺凌烽，对吧？你只是暂时没有想到办法。”卡西博士宽慰他。
卡西博士感到诺凌烽身上带着一股愠怒，不敢再多讲话。
诺凌烽突然站起来，看着卢慷，下巴朝着操纵杆点了一下：
“换你来！你不是说苍南有一种黑暗定律，搞不定的时候搬出来用，能百发百中吗？“
“……啊？我的确说过世界的通用法则是金钱，苍南更是如此。但我不是已经付了3万联邦积分吗？”
卢慷狐疑地将手掌按在屏幕上。
他按照诺凌烽教他的步骤，重新刷开武器库。
眼前弹出了一块令人万分熟悉的支付界面，以及诺凌烽没有在武器库里看到的一款隐藏装备
——量子女神之哀。
但是，
支付界面上同时出现了倒计时：从10分43秒开始……
“哦！是普朗克时间。“
一碰到专业领域，卡西博士就恢复了他的精英面孔。
“时间量子间的最小间隔，10的负43次方秒，所以计时器的设置是从10分43秒起倒数。”
“普朗克时间？”卢慷问。
“对，这一发现标志量子力学的诞生。在普朗克时间之后，人类所理解的宇宙才正式开始……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卢，你准备好掏钱了吗？”
账单跳了出来，卡西博士把脑袋挤过去围观：“让我看看女武神这次狮子大开口到什么地步！”
三人目光炯炯地看到支付账单上的天文数字：
使用隐藏款新式武器需要支付15万联邦积分！
……沉默再度降临。
卡西博士这回没有开口。因为沉默是必须的。
诺凌烽用手捂住眼睛，那动作好像看到了什么辣眼睛的东西。
卡西博士望着机甲舱外龇牙的水猴子……突然觉得它们不再恐怖了。
跟账单相比，它们恐怖个屁。
卢慷直接叫起来：“这特么是女武神还是碎钞机啊？！”
诺凌烽看见卢慷扭头看他，眼神顿时警觉，说：“你死心吧，我不会掏的！我情愿跟水猴子打也不会付这笔钱！”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吗，你要怎么打？它们会把你撕成碎片！”
“我跑啊，你这个白痴。”
卢慷又把目光投到卡西博士身上——
这个坏老头从刚才起明明吓得魂都没了，现在却淡定地望着机甲舱外欣赏风景。
欣赏个屁啊。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卢慷此刻就想把他们俩都扔出去喂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