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通用法则?”卡西博士问。
卢慷揶揄道:
“因为苍南国很直接,苍南国只认钱!只要价格公道,你能在这块土地买下所有东西。”
“能买总治察的位置吗?”
“总治察、督府、纠察队都是有明码标价的。没错,你能买到。”
“总治察值多少?”卡西博士被话题吸引住了。
“大约130亿联邦积分,换成苍南币1=7.986来算……”
“一千零三十八亿一千八百万。”卡西博士说,“听起来……真是天文数字。”
他张开嘴又马上闭上,他们对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
诺凌烽把整段笑话听了进去。
但他想的不是笑话本身,而是笑话背后的逻辑。
他抓住卢慷的手,把卢慷的掌纹按压在驾驶台的屏幕上。
卢慷叫嚷起来,接着屏幕上突然弹出之前没有出现过的支付界面。三人凑上前去,盯着上面的数字瞧。
“限时……十二小时,收取单次驾驶费用?!“
卡西博士的声音拔高:“单次驾驶费合计……三万联邦积分?这太离谱了!”
“逗我玩呢?”
卢慷像触电一样把手缩回来。
“卢,只能靠你了。”卡西博士朝他笑了笑,露出一排凶残的牙齿,就像大白鲨。
“凭什么是我!”卢慷怒了,指着诺凌烽,“你呢?!”
“我的钱换成固定资产了,没有现金流。账户里没钱,所以支付界面都触发不了。”诺凌烽说。
“还有你!”卢慷手指着卡西博士不依不饶。
“卢,你知道我对钱没有兴趣,我的钱都在老婆的账户里。”
卢慷怒视着眼前两个一毛不拔的“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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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公路牌忽明忽暗地闪烁,一片树叶旋转着坠落在破裂的汽车挡风玻璃上,被风刮走。
天空中传来奇怪的噼里啪拉声。
黑色的暗云出现在地平线上,移动之快甚于暴风雨。
它们卷席而来,遮蔽了天空,成群的大琉璃食虫虻瞬间降落在地面上。
昆虫通体黑色,蓝色的翅膀闪着金属的光泽。
大琉璃食虫虻集群迁徒,每到一地就有数百万只从空中降落。
它们被致命寄生菌感染了,没有眼睛,头部冒出的菌柄取代了眼睛的位置,变成了“僵尸昆虫”。
寄生真菌占领它们的大脑,菌柄从昆虫的体表钻出来,将传染孢子发射到空气里。
这片凶暴的乌云里约有亿万只“僵尸昆虫”的传染源。
它们飞行快速,习性凶猛,一个接一个城镇扫荡下去——
双子大厦前,一个女人从汽车里钻出来,从后门进入大厦内部。
束雅向巡逻队出示安全徽章,穿过迷宫般的走廊,走向了隔离区域的办公厅。
这里到处都能看见身穿制服的士兵,也有佩戴徽章的科学家与技术员。
他们没有跟民众一起躲进地下空间站,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手上的事情。
束雅作为主持研究项目的生物危害专家,应邀参加了会议。
联邦区域内知道寄生真菌的几个人,包括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生命技术园的生态学家,全都在这个房间里,围坐在一张长形会议桌前。
“这是有史以来最具破坏力的灾难性生物风险事件……”
沃瑟曼上星将身穿制服,高大硬朗。
他占据桌首的位置主导这场会议。
束雅进来,他停顿了一下,问:“卡西还是联络不上吗?”
“是的。”
旁边米尔顿上统校结束了刚才的汇报,开始对目前的势态进行陈述,最后总结:
“我们之前对感染区里小范围的致命感染机制一无所知,现在至少摸清门路了。”
张荃海穿着黑色正装,坐在后排。
他的声音温润的像熄了火气的瓷器,但是他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现在首要任务,必须阻止致命真菌的扩散。世界几十亿人口,如果人类被杀死十分之九,你不担心?”
“人工智能学习算法对基因组进行了分析,结果怎样?”沃瑟曼上星将问束雅。
“毒株是高危病原体,它能大量屠杀宿主细胞,跨越种类在生物体内增殖。”束雅又补充了一句,“它很凶残,不挑食。”
“你们知道它是怎么进入大琉璃食虫虻的体内吗?”
说话的人戴着金属框眼镜,有一张圆脸:
“它从昆虫肺部细胞内出芽,穿过眼睛,菌柄直接进入到空气里,进行跨种传播!”
这话听得很恶心,现场有人开始屏住呼吸了。
张荃海说:“6世纪的瘟疫,就源自致命的鼠役杆菌,往北消灭了当时世界17%的人口……”
“真好笑。”米尔顿打断他说话,一副领土安全捍卫者的模样,
“我们不在6世纪。”
“能够抹平人类的微生物,我想还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这次的毒株也许有能力按比例减少人口:比方说百分之十,百分之三十……”
发言者一头棕发乱蓬蓬的,留有浓密的棕色胡须。
他是世上屈指可数真正了解高危病原体并且知道如何应对的人。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次聚会的目的就是要把风险系数降到最低。
沃瑟曼上星将很少发言,他的出现是为了阻止会议变成疾病控制中心与联邦的争权。
他对张荃海和米尔顿之间的剑拔弩张视而不见。
束雅盯着桌面,一声不吭。
高危微生物越是去琢磨,越会觉得它们不像寄生生物,而像“猎食者”。
猎食者的特性就是无声无息地潜行。
有时埋伏很长时间,有时候会突然暴起袭击——
这是只有在大自然中才能见到的毒辣。
束雅两手抱肘,身体轻微地发抖。
而带着致命毒株的大琉璃食虫虻的昆虫,很快就要飞到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