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距离清河堡是七十里左右的距离，距离太子河口三十余里。”
在陈子宁的舱室内，摆放着一副精度相当高的军用地图。
这使得他对辽东地形了如指掌。
也令孔有德和尚可喜，耿仲明三人大开眼界。
“既然确定了老奴就在清河堡泡汤泉，兵贵神速，我们今夜就连夜出发。七十里，我们预计是两个半时辰抵达。另外支援组负责带小艇，从江口溯流而上，然后进入太子河口。”
陈子宁看了一下地图，决断道：“我们预计在叆鸡堡和支援组会合。现在尖刀组先出发，特战组主力随其后，支援组再于其后出发。同时吴裕你留在舰上，提高警惕，随时对我们进行舰炮射击的火力支援。”
几千里长途的北上，所为的就是现在的这一切。
每个人脸上都有掩不住的激动神色。
“好了，现在就干吧！”
从胸口掏出怀表看了看。
指尖是指向上半夜一点。
陈子宁没有犹豫，迟疑。
这个任务耽搁了很多东藩那边的进度。
但毫无疑问是值得的。
哪怕最终失败了。
也是不会抱愧于心了。
华夏人有着农耕民族包容，温和，内敛，仁厚的一面。
但左手扶犁，右手持剑，也是这个民族的特性。
绝不能叫伤害辽东汉民的老屠夫就这么安然离世，享尽尊荣。
在几百年后还被无知的人尊崇。
为了这个目标，值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尖刀组是陈光勇率领，约有两个班二十余人。
耿仲明也带着两个亲兵相随行动。
嗯，他们是负责带路。
就算有地图，也没有这些老辽东军人带路来的方便。
尚可喜负责带支援组。
孔有德则是跟特战组一起行动。
对这三人的能力，陈子宁相当信任。
嗯，老带路党了。
在尖刀组出发后不久，主力加强连一百五十人的特战组也出发了。
由陈子宁亲自带队。
李元谦，甘辉等人跟随。
郑彩等人则是率支援组，在主力出发后带着足够的小艇和支援火力，沿河前行。
他们会在白天时潜藏在河岸之内，等候陈子宁等人折返。
夜色中，陈子宁站在江口，看着一百五十人的特战队员轻松的从舷梯上攀爬而下。
没有畏惧，也没有迟疑或惶恐。
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
还有对辽东惨烈情形的灌输和描述。
每个特战队员不光是在技战术上做好了准备。
在心理上也是迫不及待。
“出发！”
战前动员已经做过好几次，这时候也就无谓多说。
陈子宁挥了下手，大步向前而行。
四周是荒僻的原野。
隔十几里路会有多个小型的官庄组成一个牛录。
这还是辽中，后金统治最核心的区域。
残败，萧瑟。
偶见路边和原野中大片的白骨。
往清河堡的路上，不到十年前有两万明军在这里战败，包括总兵官在内的辽镇将士抛骨在当年的官道和军堡外的荒野。
行进在旧日的官道上，磷火一直飞舞在四周。
狼嚎声似隐似现，幽幽不绝。
……
天还没有亮，努尔哈赤就醒了。
身为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老奴的身体在背疮发作之前还算是不错。
多年戎马生涯得益于青年时期打熬的好身体。
受过刀枪，箭创。
却一直保持着健旺的精神和好身体。
年近六旬才统一女真。
如果不是活的长久，他的儿子们未必敢向大明挥动屠刀。
而努尔哈赤却是能看的出大明的虚弱。
主要是他青壮年时，多次入大明京师朝贡。
沿途他看到了辽东的空虚，辽镇的衰落，还有大明京师武备的凋敝。
这是一个泥足巨人，一推就倒。
战事的发展，也证明了努尔哈赤的判断。
现在他是天命汗，大半辽东在手。
蒙古内喀尔喀诸部，对他也是毕恭毕敬。
现在他拥有广袤的地盘，十几万军人和几十万部民。
但对背部的旧创复发毫无办法。
到清河汤泉来也没有使他的身体痊愈，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老奴的背疼的叫他整夜难以安眠，睡梦时也容易惊醒。
耳朵早就有幻听，似乎整夜都有亡魂在他耳边惨叫。
从青年起兵到年近古稀，老奴亲手杀的人就记不清楚有多少。
下令处死的则超过百万。
惊醒过后，老奴便是在内心无所谓的一笑。
为了部族，为了子孙后代。
杀掉几百万人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