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看一眼素素，就将他丢下素素后独行的经历告诉了她，当然，他省去了端木芳子跟欧阳竹子的事情。
素素惊讶的说：“那些飞刀不是子光的？”
子午说：“有些可能是子光的，有些就是女老板的，比如说杀死于渊的飞刀。”
素素拿着子午给她的飞刀问：“这把飞刀就是杀死于渊的？”
子午知道不是，是杀死端木芳子的飞刀，但他还是点点头。
素素狐疑的盯着子午的脸看了会儿，就闻了闻其中一把飞刀的刀刃，说：“刀刃上留下的是女人的味道，这把飞刀杀的是女人。”之后眼睛紧紧盯着子午的脸。
子午心中一虚，急忙把脸别开，只好将端木芳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没有将他跟端木芳子住在一起并有了孩子的事说出来，他只告诉素素端木芳子是来杀他的杀手，当他捉住她逼问幕后人是谁时，端木芳子刚说出女老板三个字就被飞刀杀死了。
素素相信了，目光尖厉的盯着飞天鼠的女人。
飞天鼠的女人突然掩面而泣，她哭着说：“飞天鼠呀，你死得太早了，让别人来欺负我们娘儿俩，呜呜，你死了，他们都不肯放过你，你在外面做了什么缺德事我不知道，现在他们连我都不肯放过，硬说我是暗中请人杀他们的人，我一个戏子何德何能，怎么请得动江湖中人？我一个戏子不懂武功，怎么能使飞刀杀人，呜呜！”
素素看着飞天鼠的女人，脸上没有一点同情她的表情，她冷冷的说：“三个卖艺的，打不过一个唱戏的，戏子，武功不简单。”
子午没有说话，心中装满了同情与怜悯，他真相信飞天鼠的女人没有说假话，但素素的话，又教他不敢相信。
飞天鼠的女人说：“呜呜，那是说的武戏戏子，我这个唱文戏的戏子，哪懂什么武功，不信你们去问我们村的人，去问毛家大地主，看我有没有说假话，看我家飞天鼠是不是已经死了，呜呜！”
素素还想说什么，但子午伸手拉住了她，说：“我们现在就去问毛家大地主，走，素素。”之后，就牵着素素的手转身。
素素一下甩开子午牵着他的手，怒目瞪子午一眼，就翘着嘴跟在子午的身后。
子午看素素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迈步向前。
飞天鼠的女人，这时候手做出擦眼泪的样子，偷偷的看了他们一眼。
子午跟素素很快消失在她视线中，飞天鼠的女人脸上的悲意一下就没有了，泪也一下不见了。她立即抓住孩子的手，拉过来说：“我们走。”
难道，素素猜对了？
素素没猜对那她为什么要走？
如果素素猜对了，子午就这样将她放跑，再找她就难了。
素素非常生气，她本来还有话要问飞天鼠的女人，但子午却拉着她离开了。
子午在前面走着，口里对素素说：“你不要生气，生气会影响你的美丽的，你放心，等我将仇报了后，就把欠你的加倍还给你。”
“哼！”素素在后面哼了一声，把脸别到一边。
走上碑垭口的时候，素素没有回她的山寨，就是望一眼都没有。她快步走到子午前面，向山下走去，仿佛整个山寨都是一种痛苦，她望一眼心都会痛苦。
在碑垭口上，子午却站住了，他没有看素素，眼睛看着这边那一大片紫荆丛，口里说：“记得那一年，我第一次去重庆的时候，在那片荆棘中，从乌邦的手中救了一位少女。”
素素听了后站住，不回头，也没有去看那片荆棘，她说：“哼，你想用那件事来抵消你如今犯下的罪行，是不可能的，别以为你以前救过我，我就会将你今天所犯下的罪行一笔勾销，我会让你把欠下的债加倍的还给我，哼！”
子午说：“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
素素说：“是的，欠下的，必须还。”
子午盯着素素突然说：“那么，当年我救了你，你拿什么还？”
素素一愣，片刻后还是不回头，说：“我给你时间去报仇，这就是还你当年救我之恩。”
子午盯着素素的后背说：“都是生命。”
素素生气的说：“我的命你可以拿去，但我父亲的命你必须还，这是公道。”
子午转脸，眼睛望着远处的乌龙镇，口里又说：“小时候，在乌龙镇乌邦家门口，一个小女孩从山里给我带来一串樱桃，叫我吃。”
素素说：“我已经忘记小时候的事了，只记得现在，你是我的仇人，杀父仇人。”说完，素素胸脯不停的起伏着，似很生气，很愤怒。
子午听见了素素生气的呼吸声，盯着前方，说：“我们走。”之后从素素身边走过。
素素脸上全是得意的表情，以胜利者的姿势高昂起自己的头，跟在子午的后面。
走在前面的子午，心里又开始想清清了。他想清清的好，想清清的温柔，更想，如果清清是素素的话，现在就不会这样对他，她会原谅他的一切，包容他的一切。一想到清清，子午的心就剧烈的痛楚起来。想到清清，就想到他的母亲和孩子，她们，本应该被他好好保护着，可是现在，却去了另一个世界，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的错。
自责，愧疚，悔恨，在他心里反反复复的出现，如毒蛇猛兽一般，噬咬着子午的心。子午的心中，如碎了一般的疼痛。
疼痛，叫子午迈出去的脚步异常的无力。
后面的素素，看出了子午的反常，但她不知道子午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想问，又不想先开口。
痛苦教子午左手按在胸口上，右手将青木剑握得嘎嘎的响。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
后面的素素，担心的看着子午，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子午没有回答，因为他痛得说不出话来了。但他的脚步，没有停下。脸上的表情，在极力忍受着心中的痛苦。
素素没有看见子午的脸，她密切的注视着子午的一举一动，得意的，高傲的心情早已不知去向。
突然，素素看见子午一头栽了下去，倒在地上向山坡下滚去。素素嘴里发出一声尖叫，立即追了过去。
子午如一块巨石，向山下滚去，越滚越快。
素素在后面飞快的跑着，一路追来。
一颗柏树，挡住了子午的去路。子午滚动的身体停下了。子午没有起身，因为他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他就这样躺在树下。因为心里极力的忍受着痛苦，所以浑身不停的痉挛起来。
素素追了过来。
这已经是山下了。
柏树的外面，是稻田。要不是这颗柏树，子午已经滚进稻田中，成了落汤鸡了。
素素在子午身边蹲下，扳过子午的身体，让他面朝天。素素看见子午满脸痛苦的表情，满眼睛的泪光闪烁。素素知道，子午心里又在想他的清清了。素素心一软，一下抱起子午，将他搂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
子午闭上了眼睛，两颗泪从眼角滚落出来。身体，还在痉挛，颤抖着。
素素眼睛中，也噙满了泪水，她将脸紧紧的贴在子午的额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子午从素素的怀中挣脱出来，他坐在地上，左手按在地上，弯腰大声呕吐起来。子午并没有呕吐出食物，他吐出来的是水，苦水。
素素看着子午将肚中的苦水吐出来，脸上是心疼和难过。
子午还在呕吐，似要将心中的胆，将心呕吐出来一般。最后，子午像被自己呕吐出来的苦水呛着了一般，大声的咳嗽起来。
素素急忙过去扶住他，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
子午待咳嗽停歇后，左手按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起来。脸上，痛苦的表情没减半点。泪，从眼中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滴打在地上的青草上。
素素盯着子午的后背，双眼聚满泪水，她现在知道子午为什么会这样痛苦了，她突然对子午说道：“你为什么还在想她，我知道你在想她才会这样难过，她都死了快三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对她念念不忘？你要被她痛苦的折磨多久才会放下？”
子午没有说话，还在喘息，身体还在颤抖，泪还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