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里克图汗的痛哭,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帐内一众贵族们对于往昔大元强盛之时的回忆。
在这缅怀昔日辉煌的伤感气氛中,贵族们的心似乎连到了一块。
不过到底是宴会,又有他国使者在。
因此,必里克图汗并没有继续放任自己失态下。
他抬手轻轻擦拭了几下眼泪,抬头看向依然保持着行礼姿势的使者,叫起道。
“使者,快快请起。”
“让使者见笑了。”
“自我随先帝屡次移转,忙于同明人交战,早已不顾什么礼节威仪。”
“却没有想到,今日能再次见到如此礼仪!”
“一时之间,有些情不自禁,伤感至极,还望使者勿要介怀。”
必里克图汗幼年时,还是跟随老师学过儒学的,虽然他更喜欢佛家典籍,但对儒学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会儿。
必里克图汗面对高丽国使者,说辞要文雅不少。
作为藩属国。
使者李子松怎敢当必里克图汗此言,赶忙躬身拜下,执臣子礼恭敬道。
“下臣身份卑微,怎敢当皇帝陛下致歉?”
“实在是折煞下臣了。”
必里克图汗摆摆手,显然不在意这个,转而倒是说起了刚才要说的事。
“使者。”
“帐内的这些都是我大元的贵族,重臣,劳烦使者告诉他们,明人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
李子松恭敬领命。
“遵皇帝陛下旨意。”
正说着。
李子松又拱手转了一圈,同帐内众人见礼。
“见过诸位大臣高爵。”
然后,李子松说道。
“在两年前,大明曾派遣使者前往我高丽国知会我王进贡马匹。”
“但此时先王恭愍王已经遇弑,连累大明使者也不幸被杀,自此大明与我高丽国交恶。”
“而我王被广平府院君扶持继位时不过十岁。”
“值此国势危亡之时,我高丽国只能遣使向大明告罪,这两年,贡品也未曾缺少。”
“但即便如此,大明依旧未曾册封我王。”
说到这里,李子松向必里克图汗请罪道。
“大元皇帝陛下。”
“我高丽国并非首鼠两端的小人之国,只是时势如此,如之奈何。”
对于高丽国这个墙头草,必里克图汗太过清楚。
不过,他并不在意。
墙头草又如何,只要有机会,高丽国照样会咬大明一口。
更何况。
现在的用处就很大。
借着高丽国仍然向大明朝贡的机会,高丽人还是能从大明那里探听到不少情报的。
而且。
在大明对辽东发兵的时候,也能做些暗间的事,以减轻开元王纳哈出那边的压力。
“无事。”
“是大明太过强盛,高丽国小,不能抵挡也是正常的。”
“论起来,这明人也欺人太甚!”
“明明高丽王已经继位两年了,你们也未曾断了朝贡,可到现在,作为宗主国的大明竟然还没有册封你们。”
“实在过分!”
“这些事,不能怪你们。”
“至于高丽王册封一事,若是你王愿意,朕可以册封于他。”
李子松大喜过望,连忙跪地叩首,激动道。
“下臣替我王谢过大元皇帝陛下。”
必里克图汗摆了下手。
“诶,无妨。”
“原先,你高丽国也曾为我大元朝贡美人。”
“作为宗主,朕册封高丽王,应当应分而已。”
说完,必里克图汗有些嫌弃地皱眉催促道。
“使者,快些起来吧。”
“还是继续说说,明人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这高丽使者涕泗横流的样子实在有些恶心人了。
虽然,他当众答应册封高丽国是之前就私下应允过的,但也只是想走个过场而已。
有个见证就行了,可不要耽误了他的大事。
他可是要借着刚才帐内一众贵族那股子缅怀往昔辉煌的劲头,促成草原联军成形的。
再让这人磨蹭下去,等这些头人们回过神来,岂不是误了大事?
好在。
李子松能被派来当使者还是有些本事的。
察言观色之下,注意到必里克图汗面露不虞的李子松不敢再耽误,直接说道。
“各位大臣高爵。”
“根据我高丽国派出的使者打听到的消息。”
“大明这几年来一直在各处搜集战马,就连他们国内,也有了专门负责养马的官衙。”
“他们叫它太仆寺。”
“不仅如此,大明的朱皇帝还让明人百姓也一起养马。”
“大明从未停止过进攻草原的脚步,他们一直在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