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给自己的叔父点了个大大的赞。
一个商人,竟然能这么地忧国忧民,也算是一个位卑未敢忘国忧的典范了,皇帝真应该给他颁个奖!
但此刻,他也感受到了一丝悲哀。
他看到了太子老师为大秦献言献策的样子。
他看到了富贵商人为大秦义愤填膺的样子。
他看到了本可安享富贵之人,却依然忧国忧民。
他更看到了,几年之后始皇帝驾崩,乱贼四起,天下大乱的未来。
他知道这帝国伊始大秦铁蹄的锋利。
大秦锐士多么地波澜壮阔,令敌人闻风丧胆!
但这背地里,却是千万大秦北行被压弯的脊梁。
他们承担着严重的徭役、兵役,是他们维持着帝国表面的荣耀。
赵宣想着,在始皇帝家大行之后,早陈胜吴广一步,先行造反!
现在之所以开始收拢流民,就是在为将来的那一天做准备!
“好好好,我不在这儿说了。”嬴政一句话,把赵宣拉回了现实。
赵宣收起思绪,又一脸笑意道:“盛叔你这么有才华,为什么没去做官啊?”
嬴政看向元芳,一脸正气地说道:“谁说只有做官才能为百姓做事啊!我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赵宣没拆穿他,他知道大秦做官,都是需要有熟人举荐的。
按照盛叔这嫉恶如仇的性格,朝堂上应该没哪个官会没事找事举荐他去大闹朝堂吧。
赵宣憋住笑:“叔说得没错,职位不分高低贵贱,只是社会分工不同。咱们做生意的,一样是为百姓服务。”
“走,咱们前去看看。”
雨越来越小,天空中只时不时有一两滴小雨珠落下。
落到身上还没一会儿,便被体温自然蒸发掉了。
赵宣和嬴政走在咸阳城中,离开游民遍地的未央街,咸阳城还是一派生气盎然的样子!
街边的做早餐的小生意人,推着他们的小吃车出摊了。
从蒸屉、热锅里冒出的白烟,让咸阳城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几个篾匠,也早早地寻了一处好位置,摆好编制好的竹篮、背篓后,便坐在摊位后的小板凳上,一边等着生意,一边开始了新一天的编织。
他们有的编织着竹篮,有的编织着背篓,有的编织着卖给小孩的竹蝈蝈……
无论他们手里编织着什么,他们编织的,都是自己的梦,也是大秦的梦。
这梦里,没有战乱,没有灾害。百姓安居乐业,人人丰衣足食,每个人对明天的到来都充满了希望。
嬴政看着这一片景象,心生感慨:若是天下都能这般,也不枉我几十年的辛劳了。
——
望夷宫。
胡亥气急败坏地回到寝宫,拿出宝剑在御花园里就是一阵乱砍。
太监宫女看见了,都吓得不敢上前。
赵高闻讯赶了过来,还带着一群花匠。
来到御花园后,看着这些被胡亥砍坏花木,赵高语气平静地说道:“公子砍了这些花草,就能登上太子宝座了吗?”
胡亥转身看着赵高,手里的剑被他一把丢在地上:“赵府令,你可算来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赵高并未立即接胡亥的话茬,而是看了一眼身后带来的花匠,轻手一挥,带来的这些花匠便走进花园里,开始了修复工作。
这些花匠都开始工作后,赵高走到胡亥身边:“公子莫要着急,咱家自有办法!”
——
北地郡,长城边上的军镇里面,扶苏正在一个人喝着闷酒。
蒙恬刚操练完士兵,路过这里时,看见了扶苏,便上前问好:“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扶苏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冲着蒙恬招招手:“来,蒙将军你过来,咱们痛饮此杯!”
蒙恬走上前,轻轻地把扶苏手里的酒杯拿了下来:“公子,你要振作啊。”
扶苏一把推开蒙恬:“振作!振作有什么用!?”
接着,又对着蒙恬大喊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蒙恬道:“陛下安排公子到此处,自然有他的用意。”
“朝中人心复杂,公子在朝中,未必有在此处安全。”
“公子若是愿意,末将愿意将一身的本领全都倾囊相授!”
扶苏一把夺过蒙恬手里的酒杯,一口凉酒下肚,扶苏却感觉身子骨温暖了一下。
扶苏醉眼惺忪的看着蒙恬:“跟你学本事,将来为我二弟镇守边关?要我做胡亥的一条看门狗?好!好啊!”
一阵凉风吹过,扶苏感到清醒了些。他摇了摇头,仔细看向面前的蒙恬。
此刻蒙恬的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扶苏也自觉刚才说错了话,立马站直了身子:“蒙将军,我喝醉了!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扶苏刚才的话,不就是说现在的蒙恬是一条看门狗吗?
好在蒙恬心胸宽广,一心只放在军队上,并未把扶苏的话往心里去。
看着扶苏稍微有些庆幸,蒙恬突然眼神凌厉道:“公子不妨好好想想!”
“今天公子虽然在外,胡亥在内容。”
“但是公子若能不失志向,重振雄风,跟着在下一起学习这统兵之道。”
说到这里,蒙恬向扶苏走近了一步,凑近扶苏耳边小声说到:“若公子能笼络住在下这长城兵的军心,一旦陛下薨逝,这里的三十万大军是听公子的,还是听胡亥的?”
听到这话,扶苏的眼睛陡然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蒙恬。
此刻,他的酒也全醒了。
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对朝廷忠心不二的蒙恬,竟然也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是啊,就算将来胡亥上位了,又怎么样呢?
这里有三十万长城军,若他们效忠于自己,十日内便能杀回咸阳。
到时候,胡亥还不是得乖乖把皇位还给他?
扶苏立刻跪在了地上,向蒙恬磕了三个响头:“扶苏今日拜将军为师,恳求将军教我统兵之道。”
蒙恬赶紧扶起扶苏:“公子快快请起,只要公子愿意振作起来,叫我教什么都可以了。”
二人互相搀扶着,惺惺相惜看着对方。从此,北方也开始变得不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