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臣御史李茂,对寿宁侯西行巡狩一事,不敢苟同!”
咯噔……
当御史李茂一开口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年过四旬的李茂,是南直隶庐州人,作为言官御史,由他来牵头,说出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
坐在龙椅的朱佑樘看着殿上刘健、谢迁也不明所以的模样,朱佑樘反倒疑惑了。
不过当他看到李东阳并没有回头,并且朝自己眼神示意的样子,朱佑樘算是明白了。
这次御史群体发声,与江南官员无关。
“皇帝!臣御史张扬,附议李御史!”
“皇帝!臣工部侍郎萧阳,同样附议!”
“皇帝……”
“皇帝……”
随着李茂发声,一时间殿上陆陆续续站出了反对张鹤龄的不少人。
尤其是御史群体中,除了少部分北人御史,就只有王守仁一|个南方御史没有开口说话。
“你们!”
张鹤龄本来就没有什么城府,看着这么多人针对自己,他都快气的冒烟了。
这个时候,刘瑾也抱着一块象牙笏板,站在奉天殿外,着急的不行。
但是没有太常寺卿和鸿胪寺卿唱礼休议,他一|个小小的东宫太监是不敢直接进入奉天殿的。
“皇帝!臣以为,寿宁侯代天子巡狩西北,并非好事!”
“前岁关中歉收,如此大张旗鼓,未免过于劳民伤财!”
李茂说话时,一身正气,仿佛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在说关中已经激起民怨了,这个时候需要做的是安抚民心。
另外也在提醒张鹤龄,关中没有什么油水,要捞油水,你去别处捞去。
这两句话,直接给张鹤龄气的发抖。
他张鹤龄都敢对天发誓,他这次真的没有打算去关中捞油水。
就算他想捞,但是御马监的谷大用,还有都察院的王守仁可都是在监视他的。
“寿宁侯可需反驳?”
太常寺卿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调侃起了张鹤龄。
张鹤龄无奈把目光看向了张懋,结果张懋作为武将勋戚之首,都不带搭理张鹤龄。
所以张鹤龄只能把目光看向了自己坐在龙椅上的好姐夫。
朱佑樘一脸无奈,实际上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掠过此事的。
但看着御史们来势汹汹的模样,似乎今天不给一|个交代是过不去了。
“只有请教李东阳了……”
朱佑樘看了一眼人老成精的李东阳,想让他解围。
李东阳感受到了朱佑樘看向自己的目光,因此站出|来咳|嗽道:
“咳咳!皇帝、大朝已有一|个时辰,按惯例,需休议两刻钟了……”
“嗯……”
对于李东阳不直面问题,反而为了回避问题而说出休议的做法,朱佑樘有些不满,但还是点了点下巴。
“休议两刻钟~~~”
看见皇帝都开口了,鸿胪寺卿连忙高声唱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纷纷作辑行礼,而朱佑樘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东阳后,起身离开了龙椅,走下高台,前往奉天殿背后的谨身殿休息去了。
内阁首辅的刘健和旁边的阁臣谢迁从朱佑樘意味深长的眼神中,了解到了自己的这位好友似乎知道事情真相,因此纷纷看向了李东阳。
不过李东阳却看了看左右,示意二人出去说。
于是三人和另外三位阁臣走出了奉天殿,而英/国公张懋也在勋贵们的簇拥之下,离开了奉天殿。
走前,他连张鹤龄都没有看一眼。
张鹤龄气的真想跺脚,但是下一秒他看到李茂带着一群御史言官,对自己冷嘲热讽的眼神后,立马泄气了……
“早知道此事如此复杂,吾就不应该答应符奴,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张鹤龄颓然了,王守仁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微微皱眉。
他自然是有帮张鹤龄的办法,但是今日检举张鹤龄的,都是都察院的人。
他现在毕竟是都察院的一份子,若是贸然出头,西巡一事又被搁浅的话,那么以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吾该如何……”
王守仁内心十分纠结。
作为心学的学者,王守仁一|直都是秉承心学行事。
他想吊丧威宁伯,他就请|命去了。
他看到了西北边事糜烂,他回来就上疏了。
然而现在他已经答应了张伯阳,要在剿灭关西七卫前,与寿宁侯府干戚同修。
但是现在寿宁侯府已经被群起而攻,那自己应该怎么做?
王守仁皱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下来。
“唉……罢了……”
一声长叹,王守仁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坚守自己的道心。
因此、他转身朝着张鹤龄走去……
不过!就在他走向张鹤龄的时候,一|个太监突然从他身旁快走冲向了张鹤龄。
“侯爷……”
“刘瑾?!”听到有人叫自己,张鹤龄猛|然回头,结果看到的便是着急等了半天的刘瑾。
刘瑾是朱厚照的东宫掌印太监,张鹤龄自然认得他。
只不过这|种时候,刘瑾来干什么?
“这是小侯爷让奴婢给您送的救命符,说是照着上面做就行……”
刘瑾看了一眼四周,将藏在袖子里的象牙笏板和一|个小瓷瓶隐晦拿了出|来。
然后趁张鹤龄不注意,将他那块空白的笏板给抢走了。
笏板被更换,张鹤龄有些发懵。
不过不等他反应过来,刘瑾就快走离开了奉天殿。
张鹤龄事后反应过来时,只有手里的笏板和小瓷瓶才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嘿嘿~”
低头看了一眼笏板,张鹤龄先是一顿,然后就见一脸坏笑浮现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