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以前并不怕鬼，那是因为他坚信世间无鬼。
而当确定有鬼时，就不由不怕了。
不！
他默默地说，管你是人是鬼，老子不怕！
捧起骨灰盒，几步走到窗前。
“你不是喜欢跳楼吗，那再跳一次怎么样？”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下去吧！”
把骨灰盒从窗口抛了下去。
他的办公室在四楼，窗下是硬实的混凝土地面，很快便听到骨灰盒碎裂的声音。
“他妈的，神鬼怕恶人！”
刘青山愤愤地骂着，其实是在给自己仗胆。
想了想，连那个快递箱也扔了下去。
女秘书仍像雕塑一样地站着，嘴唇发着抖。
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刘青山兀自惊魂未定。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就像平静的湖面上，忽然投下一块火红的炭火，滋滋地把刘青山的神经烫了一下。
他浑身抖了抖，颤抖的手伸过去，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时，又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来电显示，正是快递箱上那个尾数是5104的号码。
咬了咬牙，接起。
“喂，你好！”
“你好狠啊！”
听筒里还是杨清的声音，只是不那么娇媚了，而变得阴狠起来。
“你居然让我又死了一回，是几世的肮脏，才能孕育出你如此罪恶的灵魂……”
刘青山没听下去，本能地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女秘书问：“怎么了？”
刘青山指指手机，没说话，脸上已是汗水淋漓。
然而，杨清的声音又响起，不知来源于何处。
“你挂不掉我的电话的！”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老天从来饶过谁！”
“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
女秘书战战兢兢地指着手机。
“她还在说话。你是不是没挂掉电话，还按了免提？”
刘青山喘息着，拿过手机看了看。
“挂掉了!”
可是，杨清的声音分明又响了起来。
“我说过，你挂不掉我的电话的！”
“那你就再死一回！”
刘青山的胆量是少有的，他骂了一句，把手机索性关了机。
想了想，举起手，瞄准窗口，酝酿起全身的力量，把手机扔了下去。
清静了。
然而只清静了几秒钟，杨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空气中飘荡着。
“罪恶是掩盖不住的，人在做，天在看！”
“你即使把关于我的一切都销毁，我都不会消亡！”
“我随时都在你的身边，永远不离开！”
“你再寻欢作乐的时候，我会在旁边为你喊加油，哈哈哈哈……”
笑声很阴森，荡着回音，持久不绝。
刘青山彻底崩溃了。
他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清儿，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他终于说了软话。
女秘书也跪了下来，浑身发着抖，只顾磕头。
杨清的笑声停止了。
“你说吧，我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刘青山求饶道。
空气中，杨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放过我们的女儿吧，放过世界上所有的女儿吧，为自己积点德吧！”
“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多做善事，赎你前半生的罪孽，我和女儿也能重获新生。”
“好，我答应你！”
刘青山忙不迭地道。
“还有一件事！”
“什么，你说！”
“回去和你老婆好好过，他毕竟是你的结发之妻，一夜夫妻百日恩。”
“好，我答应你！”
“呵呵，你答应得倒很爽快！”
杨清的声音再度变得阴冷起来，带着嘲讽和怨恨。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当年给我的承诺，哪一项实现了？”
“那你说怎么办？”
刘青山问道。
“我说怎么办，你肯听吗？”
杨清的声音道。
“听，一定听，你说吧。”
刘青山此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快把杨清送走。
“好，你听着，你把你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转到你老婆名下。”
“那样你就必须要对她好了。”
“你老婆是个好女人，她的资产其实还是属于你的。”
“所以只要你认真学好，就等于什么都没失去。”
“如果你做不到这点，那咱们就走着瞧！”
“哈哈哈哈……”
笑声凄厉刺耳，荡着回音。
“可是，我老婆什么都不会做，他经营不了公司的。”
刘青山想找借口拒绝这个要求。
就算他老婆对他再好，可钱不在自己手中，他以后的人生将黯淡无光。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他。
倘若老婆哪天不高兴，把他扫地出门，那他就彻底玩完了。
“哼哼，你果然还是你！”
杨清的声音道。
“我说过了，如果你能认真学好，你等于什么都没失去！”
“公司继续由你经营，你老婆是幕后老板。”
“看来你还是心怀侥幸啊！”
“狗改不了吃屎，那就等着报应吧！”
最后一句简直如晴天霹雳，在刘青山的头顶炸了开来，声音的碎片飘散在空气中。
刘青山本能地磕起了头，头撞着地板咚咚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