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民间的盐价300文一斤,是宋朝50文一斤的六倍。
而盐税收入,却只有宋朝的十分之一。
在之前盐引制下,盐商是要将粮食送到边关换盐引,再凭盐引取货来卖。
成本的确是高。
但,万历四十五年,也就是四年前,已取消了盐引制,转为直接抽税。
朝廷盐业的收入却从一千万两每年跌至一百万两每年。
这就很大问题了。
没有税收,怎么支撑边关?
要知道,宋朝时,一半的税收来自于盐业。
见众人不说话。
曹化淳却开口了,还带有肃杀之意:“朝廷盐税岁入仅二百余万两,而扬州有的盐商却年赚千万两之巨,即使是普通盐商也能年赚百万两,你们说,你们该不该杀!”
轰!
在场的人哪还是冷汗淋漓这么简单。
全部当场吓得腿软,噗通一声,齐齐跪下。
这一刻,那些‘布衣们’恍如一下跌入了深渊!
他们的心神全都无限绷紧!心脏全都猛然揪紧!呼吸全都开始紊乱!
眼神更是与脸色一起,开始变得极度扭曲!
“督公饶命,督公饶命呀!”
在求饶声之中,更懵逼的是杨涟。
曹化淳所说肯定是皇上教的,只是,皇上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连自己这个管税的,接触税收也一个多月了。
可从没听过,朝廷的盐税,均分下去后,只占两文钱一斤。
相对300文的售价,这也太少了吧!
而这些人却隐而不报,确实该杀!
朱由校摇着纸扇走上前。
“本公子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取消盐引制后这四年间,你们纯赚了多少,抽三分一出来上交朝廷,此事揭过。”
“你们也别想着隐瞒,东厂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
“另外,从今天往后,开放更多的盐商资格,凡家产达一万两者皆可经营盐业,朝廷统一勘定民间盐价为100文一斤,并且十税一,高价售盐者,重罚!”
朱由校顿了一顿后,声色俱厉:“从今往后,贩盐者,爱做就做,不做滚蛋!”
民间盐价从300文降到100文,将极大的减轻百姓的负担。
也能有效的扼制私盐。
虽然仍比宋朝时的50文贵一倍。
但这中间凡事有个过程。
一杀到底,怕会矫枉过正!
“这位公子,民间盐价从300文降到100文,这幅度也太大了吧。”
朱由校眼中尽是不屑,语气冷如冰水:“大吗?以前你们要运粮到边关,现在还要吗?既然成本降了,售价为何不降?”
“这...”
一斤盐的成本也就20文左右,就算抽税后是剩90文,仍有两倍以上的暴利。
“曹化淳,上交近四年来三分一所得的事交由你来办,办一个走一个,不愿交的,就将头留下吧。”
“杨涟,放开盐商资格与十税一的事你来办,若朝廷盐税上不去,唯你是问。”
两个同时恭身回应:“是,公子!”
朱由校再度用眸光扫过这群“布衣”,眼中毫无怜悯之色,他们太飘了。
用国之蛀虫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大明,就是被这些人一点一点祸害掉的。
“王安,上楼,看下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
“是,公子!”
......
天启年间,朝廷一年的税收在一千八百万两左右。
按朱由校的测算,今后盐的价格虽降了,但十抽一的话,盐税每年至少有两千万两(与宋持平)。
这还只是盐税。
若开征二十税一的商税,每年大约可收三千万两。
开征十五税一的海贸关税,每年大约可收一千万两。
加上基础的农税、矿税、船税,整个大明每年的税收可达7千至8千万两的水平。
应付战乱、救灾是完全足够的了。
“王安,天下百姓不会怪朕,因为朕会为他们做很多事,但天下的士人与商贾则会骂朕为暴君。”
“皇上,如若被少数人骂而让天下苍生安乐,您才是真正的一代贤君。”
朱由校不语。
明太祖做了很多有利天下百姓的事。
后面的史书上还不是被黑得很惨。
连画像都被篡改成鞋拔子脸,若不是后世网络发达,又找出了新证据。
不然,都难有重见真相的一天。
一个时辰后。
曹化淳上到观景楼阁。
“禀皇上,奴婢让东厂的探子对下面的盐商们逐一盘问,四年来他们共获利九千万两,按您说的上交三分一,则可收三千万两。”
朱由校推算了一下。
四年来缺口的税在四千万两,不用运粮到边关节省的成本也大约为四五千万两。
“他们报的数字大致准确,让他们画押吧,给他们出个官方文书证明此事了结,让他们三日内将银子送府衙,再安排东厂的人送往...”
“不,不用送回京师,全送到应天府皇城,由你东厂的人严加看管。”
“遵旨。”
三千万两可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送回京城又是运力的浪费。
反正不久后要迁都,不如直接运到应天府(南京)好了。
这些钱当然不入国库,而是成为皇室的内帑。
朱由校觉得,这一趟出来真的值。
在盐商还没成气候之前,就将这颗虎牙给拔了。
若到十几年后,这些盐商会发展成为山西、陕西、安徽的大家族。
到那时,朝廷是想拔也拔不动了。
崇祯时期国库没钱,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