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长施一揖:
“魏征无礼,先行赔罪了!”
“只是兹事体大,封相所言若不能叫晚生觉得合理,魏征便不能信。”
封德彝哈哈大笑:
“玄成果然英雄了得,好吧,我便明说了。”
“老夫建议陛下授李世勣陕东道行台尚书左仆射,封鲁国公,太子登记后,总领河东军政”。
魏征点点头,道:
“封相没打算把齐王赶出长安吗?”
封德彝脊背发凉。
他甚至怀疑东宫再太极宫安插了密探,换做旁人早已吓瘫了。
封德彝多年宰辅,城府颇深,他面色沉静,微笑道:
“玄成,不管怎么裁抑秦王,在军事上,十个太子和二十个齐王加起来。”
“也不会是秦王的对手。”
封德彝正颜道:
“李世勣现在虽然中立,却是世故圆滑之人。”
“将来新君若是以仁政待天下,则逆反者,天下共诛!”
“可若是新君听信齐王谗言,暴虐滥杀。”
“到时候,天下虽大,昼夜倾覆亦非难事。”
魏征哈哈大笑:
“阁老不必惊惧,齐王不离京,武德后,则天下不宁。”
“这道理,重臣皆明。”
“封相所言至此,魏征才敢听信。”
说完,魏征告罪而退。
...
长孙无忌听完侯君集的话,拿着一部《尚书》闭目沉思。
侯君集也不着急,安静的喝着茶。
长孙无忌叫下人过来,吩咐道:
“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除了房杜两位大人,外人一律不见,就说我生病静养。”
这位秦王妃的亲大哥看着侯君集,说道:
“君集,天策亲军目前编制如何,可调用多少?”
侯君集毫不犹豫的道:
“骠骑、车骑二府,皆上府编制,合计两千四百二十一人,可调用着两千余人。”
长孙无忌道:
“我手上三府护军,约合三千人马。”
“殿下手下骁勇善战的玄甲亲军约合千人。”
“而东宫光长安内城就六千人,齐王府三千,左右长林军两千有余...”
“即使不计算南北衙卫军,大王也没有胜算。”
“若是不能去洛阳号令天下,一切休提!”
侯君集皱眉道:
“辅机兄担心封德彝所言不尽不实?”
长孙无忌摇头道:
“只要陛下没下令诛杀秦王,封德彝没这个胆子。”
“我担心的是,陛下耳根子软,一旦有变,我们会措手不及...”
侯君集沉思道:
“辅机兄,若是在长安先发制人,我们有几分胜算?”
长孙无忌苦笑道:
“敌众我寡,谈何胜算?”
“若是禁军出手,咱们连长安城都冲不出去...”
侯君集不以为然道:
“不能这样算。”
“就算张亮那边联合的援兵来不了,我们在长安还有六千兵马。”
“太子和齐王加在一起有两万三。”
“内城就那么大地方,能容下多少人征战?”
“若是有天时地利,我们即便只有千人,也能把局面反转!”
长孙无忌顿时脊背发麻:
“你的意思是,潜入太极宫设伏?”
侯君集冷然道:
“我已经谋划很久了...”
长孙无忌摇头道:
“到时候就算我们挟持了皇帝,可两万多兵马围在城外。”
“诏令传不出去,又有何用?”
侯君集笑道:
“军力虽然不及,但统军之力,我们却是稳占上风。”
“尉迟恭、程知节、秦琼、段志玄、刘师立、郑仁泰...”
“而太子麾下军士虽多,除了薛万彻和谢叔方两人,其余不足为虑。”
“到时候乱军之中,我们六千人,十余名统领,机动应变,战走自如。”
“对方一乱,则如无头之蛇鸟。”
“若是仅仅靠着人数就能取胜,武牢关一战,我们早就随着殿下埋骨当场了。”
他最后一句,说的是李世民发兵攻打窦建德和王世充一战。
一战擒双王。
其中一场争斗,李世民以三千五百人冲击窦建德十三万人。
若无超凡卓越的领军之能,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长孙无忌这才拍了拍额头,说道:
“君集说得有道理,是我糊涂了。”
“论谋臣武将之力,就算是陛下、东宫、齐王府加起来,也不及我天策府。”
侯君集说道:
“说干就干,咱们立刻安排军队。”
“此事宜早不宜迟,时局随时可能会发生改变,一旦出现变故,怕是会来不及反应。”
长孙无忌道:
“君集放心,一会儿我就去禀告秦王,不会误了时机。”
...
魏征到达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只见在太极宫外,立着一个人。
他近前一看,正是东宫太子的宫内心腹下人。
那人向魏征作揖道:
“方才裴相公来过,此时太子殿下已经睡下。”
“说是派小人随魏大夫回府。”
“一会儿魏大人将封相那边的消息写好,小的连夜带回东宫。”
说着,那人取出一张纸,魏征接过来一看。
确定面前此人确实是殿下的心腹。
于是点头,转过身上了马车。
第二日一大早,天蒙蒙亮,魏征便顶着黑眼圈进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