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七年,六月二十七日。
长安城,太子东宫。
已被禁足了一天的太子李建成,和太子中允王珪相对而坐。
整个东宫被封锁,消息传不出去。
李建成忧心忡忡,不知这东宫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父皇去了仁智宫,一大摊子政务丢在自己的身上。
难道是哪里处理不当,惹动了李渊的怒气?
可最近好像也没什么真正紧要的大事。
他不是没想过杨文干之事,只是此事极为隐蔽。
由府上可靠的人负责护送,又是深夜出城。
昨日北门的守城将士也都是自己的人,可谓万无一失。
两人就这样纠结到现在,终于沉默不言,只得枯坐。
李建成和王珪又怎会想得到,问题偏偏就出现在自己所谓的可靠之人身上。
更不要说李渊和李世民经历的答题事件。
临近中午,李建成突然看到殿外进来一人。
却正是魏征魏玄成。
两人大喜,急忙起身问道:
“玄成,你终于来了!”
魏征神情严肃,道:
“殿下,大事不妙了!”
这话说得李建成两人心下一沉,就听魏征继续说道:
“庆州反了!”
“什么!”李建成和王珪面色大变!
李建成低着头,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怎么敢?”
王珪一脸急切,道:
“玄成啊!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魏征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神色哀伤:
“杨文干反了,此事查起来,和我们脱不了干系。”
“现在整个东宫已经被陛下的禁军团团围住,就算是一只飞鸟也难飞进来。”
“老夫也是担心殿下着急,基本摸清消息后,进来也出不去了。”
李建成想不通,问道:
“可杨文干为什么会反?”
“现在庆州情况如何了?”
魏征说道:
“原因不知,只知杨文干向附近州郡发出缴文。”
说道这里,魏征顿了一下,语气更加沉重:
“称陛下无道,太子才是有德明君,当扶太子正位。”
“愿天下有识之士景从响应!”
李建成听完,一下子坐在地上,脸色刷白。
三人默然。
良久后,王珪叹了一口气,道:
“此事全怪老夫,若不是老夫出的主意,殿下也不会如此被动。”
“此时全是老夫一人所为,和殿下与玄成都没有任何关系,若是陛下问起,你们只管推脱不知即可。”
李建成摇头:
“叔玠莫要自责,即便是没有叔玠的主意,庆州那边,本宫也进一直在进行。”
“要自责也该本宫自责。”
王珪老泪纵横,望着太子,嘴唇微微发抖:
“殿下莫要糊涂啊!谋逆的帽子一旦扣实,老臣失节事小。”
“可是殿下一向仁厚,一旦离开东宫,莫说自身安危。”
“便是对这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也是大大的损失啊!”
一旁的魏征一直沉默不语,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打断了王珪的话,说道:
?“若是殿下离开东宫,最大的获益者是谁?”
两人一怔,太子还没反应过来,王珪便道:
“你是说?”
魏征斟酌道:
“我等行此事,原本即便陛下知道,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问题就出现在杨文干身上。”
王珪这才想起一开始太子听到杨文干造反的时候,下意识的三个问题。
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敢?
“是啊,他怎么敢?”
“殿下,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建成抬起头,嘶哑着声音说道:
“你是说,这是秦王的手段?”
魏征此时越来越肯定,点头道:
“既然咱们这边没有问题,那么定然是有外力介入。”
“除了秦王,想必也不会有别人了。”
李建成站起身,目光幽深,语气已经恢复平静:
“秦王现在在做什么?”
魏征说道:
“想必秦王府的大军,此时已经在庆州城下了。”
...
武德七年,六月二十七日,正午。
庆州城外。
驿道之上,漫天尘土渐渐落下,一支铁血之军伫立城下。
阵前竖一大旗,旗面没有任何点缀,只书着五个黑字:
天策上将府!
静谧肃杀的氛围,像一只巨兽,缓缓吞向庆州城。
李世民没有攻城,他所带之人也不够破城之用。
?秦王身边的一位将领张弓,将一封署名“大秦唐王”的书信射入城中。
“秦王”这两个字仿佛带着魔力,不过半个时辰,城门洞开。
李世民在尉迟恭、段志玄和侯君集的护卫下进了城,泰然自若的接管了庆州城。
庆州城都督府中,李世民没有见到杨文干,问道:
“杨文干何在?”
有人上前禀报:
“回禀秦王,杨文干谋反,卑职等岂敢遵从。”
“托秦王威名震慑,那反贼不愿被我等擒拿,已拔刀自刎。”
此时有人从府中走出,手中拿着一封信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抽出信件看了一眼,正是自己在仁智宫伪造的信件。
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遍,带着惊诧之色,将信件交给一边皇帝陛下派来的心腹监军。
“这是杨文干谋反的罪证,以及幕后主使之信。”
“劳烦王大人转交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