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大乱,东宫出事,李渊无心避暑。
待到庆州捷报传来,便立刻离了仁智宫,返回长安。
林远这才终于确定,李渊并没有将太子传唤到仁智宫并软禁。
不过虽然没有软禁在仁智宫,倒是软禁在了东宫。
位置不一样,过程却是相似。
仁智宫没有软禁太子,却是软禁了齐王。
李渊命人每日之供凉水和粗粮。
这对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李元吉来说,更是莫大的折磨。
只是由于林远并不能观测到东宫的情况。
所以不太子李建成此刻已经猜测到李世民在背后做了小动作。
林远看了看跟在皇帝宝车后面,那辆坐着齐王李元吉的马车。
周围护卫重重,比常规上保护皇帝的人员还略多一些。
林远笑了笑,悠悠的对着李秀宁说道:
“看来齐王殿下这是要把牢狱从宜君县坐到长安城啊。”
“不过你说的也对,此时其中蹊跷太多。”
“或许你四弟这匹豺狼,要不了多久就又能出来吃人了。”
李秀宁沉声道:
“太子既然被牵扯其中,哪怕这件事最后是个乌龙,但他也逃不了干系。”
“齐王就算无事,恐怕也要受到父皇一番训斥。”
李秀宁瞥了一眼前面的马车,摇头道:
“四郎也是活该,但愿这次软禁,能让他收敛一些。”
...
深夜的东宫,迎来皇帝的銮驾。
李渊站在殿上,看着李建成静默不语。
太子洗马魏征和太子中允王珪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太子深知面前这位老人,不一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却一定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于是在不断磕头,不大一会儿便满脸是血。
李渊看着李建成,眼底的风暴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
“好了!给朕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急不可耐的样子。”
李建成听了这话,岂敢抬头,磕得更响,连胸襟上也溅了鲜血。
王珪看不下去,咬了咬牙,呼喊道:
“陛下,此时全是老臣一人所谓,殿下并不知情啊!”
李渊冷笑,目光转向王珪道:
“你倒是忠心。”
王珪道:
“太子虽然居于东宫,政事上也尝为陛下分忧。”
“只是秦王总天下兵马,姿态睥睨,对于储君之位,已是司马昭之心!”
“然殿下仁厚,又知陛下爱子之心,不愿做出迫害兄弟的不孝之举。”
王珪说到这里,突然看见李建成昏厥在地。
李渊说道:
“来人!带太子下去,传御医前来诊治。”
对于李渊来说,任凭李建成磕头倒地,已经怒到极处的狠心了。
就算太子造反,他又怎么忍心养大的娃子身体出事。
待李建成被带下去后,李渊才对王珪说道:
“说下去。”
王珪便再次开口:
“老臣担心秦王有一天兵临城下,于是便私自做主,与那杨文干相通。”
“但是陛下...”
王珪呼天抢地道:
“可是陛下明察!老臣从未有造反的心思啊陛下!”
“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蹊跷!”
“至于私兵和军备之事,老臣愿领死!”
王珪说完,便再次伏在地上。
李渊陷入沉默。
蹊跷...
李渊知道这件事不会是王珪说的这么简单。
但李建成是自己的孩子,现在有机会证明他没有造反。
即便线索再小,李渊也愿意主动去寻找。
李渊突然想到前一日清晨,李世民收到的信鸽。
他究竟传了什么信。
是世民做了什么吗?
李渊的心中有些不安。
此时,有人呈上来一封信。
“陛下,这是王大人和秦王在庆州都督府发现的信件。”
李渊接过。
不多时,皇帝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一动不动,却若有若无的威压隐隐释放出来。
烛光闪动,却照不亮这大殿中的黑暗。
可是下一刻,李渊想起昏厥的太子,想起屋檐下放飞信鸽的秦王。
再次冷静下来。
良久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猛地低头看向手中的信,却怎么看怎么不对。
仿佛是一同凉水从上到下浇下来。
假的!竟然是假的!
李渊盯着信件的折痕,喃喃自语:
“不是建成的习惯,不是他。”
他想起李建成写的信,往往会刻意折两次。
所以会留下两道并行的折痕。
李渊的心中,庆幸、疑惑、惊怒,各种情绪交织。
过了一会儿,李渊轻声问道:
“秦王回来了吗?”
送信那人还在下首站着,于是回道:
“秦王府军已回大营,秦王殿下此时就在宫外。”
李渊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旁的太监赶紧扶住,却被他推开。
“让他到太极殿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