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琼睁眼,发现自己大汗淋漓,她很快意识到那是冷汗。
再一看自己的身体,抬抬胳膊伸伸腿,换回来了,她想。
但此刻她并未有那种脱离苦海的开心的感觉,仿佛还沉浸在那两天的痛苦和不安之中。
那……也算是与死神交了一次手……
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到了今天,气儿已经是出的多进的少了。
忽然之间,一大股新鲜热烈的空气涌过来,她并无法立即适应。
宁非扶着她在后院里散步。
良久,曾琼开口:“是不是我……”
宁非知道她想说什么,她肯定想说“是不是她死了,姜达也会死。”
但宁非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立刻打断道:“不许说!”
“你如果这样说的话,我有罪,我不该去找你,不该答应你让你出门去,不该给姜达任何遇见你的机会……”
曾琼却突然笑了出来:“我可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我想说的是是不是只要我嫁给他,我们就能换回来……”
宁非一怔:“你……”
曾琼率先参透了她的疑问:“事成之后……”
“休夫!”
“你真的这样想?只怕到时候不会这么简单……”
曾琼看着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们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你也不用太自责了,怪只怪我自己瞎了眼,把他一声戾气当作气宇轩昂……”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问题。”
宁非点头赞同。
突然,她一把握住曾琼的手,很认真地问道:“老实说,你的生意现在开到多大了?”
“也没什么,异域一半的服装是我供应的,姜地境内有一些,焦流滩也有一些,你又不喜欢关注这些……”
“我怎么不关注?挣钱吗?我入股来不来得及?”
“来啊,掏钱!有钱就能入!”
宁非嘟嘟囔囔:“那……你先借我点儿……”
曾琼:“借我的钱入我的股分我的红?流氓逻辑……”
宁非:“是不是好姐妹了?”
曾琼:“你少道德绑架我!老娘不吃这一套!”
宁非:“来嘛,那些军用品有没有拓展?我可以帮你们搞宣传!”
曾琼:“成交。”
望着蔚蓝的天空,曾琼突然发出了一声感叹。
“我的梦可能要成真了,只是……可能是个噩梦吧……”
宁非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梦,关于凤冠霞帔,红装翩翩,那该是每个女子都期待的梦吧。
她一口回绝:“我不许你嫁,一定有别的办法,你不许冲动知不知道?”
“我没有冲动,每件事情都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段孽缘,该有个了结。”
宁非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她的话给堵住:“你们是拦不住我的,不过也不用担心,等我们换回来,我会找机会下手的……”
曾父也摇头叹息:“这孩子……永远都这样……”
曾安跑过来:“姐!”
“我的风筝!”
曾琼拉住她的手:“早给你做好了,去我房里拿吧……”
曾安于是牵着她姐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宁非此刻,仿佛看到了一个悲壮、霸气侧漏、又无比温柔细腻的背影。
——
三月之后。
大婚之日。
曾琼起得早早的,梳花髻,擦粉底,涂腮红,画眉毛,贴花钿,染唇脂,戴凤冠,披霞帔,盖盖头,铺红毡,上花轿……
曾父十分心疼闺女,安排了婢女随从,外加厨子共计一十八人……
曾琼给曾父磕了三个响头。
红盖头里,曾琼流下了两行热泪,而曾父在门口盯着送行的婚队盯了很久……
——
尹府。
姜达和曾琼的婚礼订在尹家大院里,婚礼布置了许多红色的帷帐,姜达一手操办,并差人给宁非送了两张婚帖,婚帖上写道:请各位宾客以面具示人,婚礼之日将决选出最优面具者。
三日前,收到婚帖的宁非对尤逢说道:“面具示人?那我们的几率不是更大了吗?杀了他还有正当理由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尤逢却摇摇头:“我们如何确保他和曾琼的身份已经换了过来呢?况且我们的机会看似更大了,实则他的机会也更大了……他的主场,他伤我们比我们伤他要容易的多……”
“再者面具示人,他一定会做手脚,到时候你如何分辨哪个才是姜达?万一误杀了人怎么办?……要我说咱们还是别去了,他的目标那么明显,就是要杀了你……”
宁非坚定地看着她:“那我也要去……虽然危险,但它是个机会……”
“况且,这是我好朋友的婚礼……”
——
婚礼当日。
宁非准备好,看向尤逢:“我们走吧!”
突然闻到尤逢身上有一股香味,闻了又闻:“这是什么味道?”
下一秒,尤逢扶住昏倒的宁非,将她抱回屋里,心中想道:“对不起了宁非,原谅我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深入虎穴……”
那香料是催眠用的,要在平常宁非肯定可以察觉,但今日她高度紧张,连衣服都换了三套,这才没发现尤逢身上涂了迷迭香……
尤逢一个人赶往婚礼现场。
宁非这一觉是这几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尤逢知道她会生气,但她这一次,真的替她做了决定……
——
另一边。
余回跑去找余清:“哥!陪我去尹府参加婚礼!”
余清茫然道:“什么婚礼?谁的婚礼?”
余回答:“是曾琼和姜达。”
“姜达?……他不是早死了?”
余回拿出来衣服:“你先去把衣服换上,我待会儿跟你说!”
“女装?”余清惊呼,:“你开什么玩笑?我不去!”
余回道:“那行啊!我去告诉爹你去赌场的事情!那家赌场叫什么来着?……叫常胜赌馆……对!……还有醉香楼那个小翠!……”
“等等!”余清咬着下嘴唇,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沉思。
“你带着面具,不会有人发现是你的!”
余清迅速又叫人给他梳了个女人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