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月光如水,一抹刀光闪现。
曾琼端着刀的手若隐若现。
下一秒,撩开帘子,尹越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但并不在她的刀光之下,而是在她的对面。
床上的人早就坐在里面等着她的到来,盘腿坐着,内衬随意地裹挟着平整包扎的伤口。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点灰黑的皮肤。
对面的人,如他所料地瞳孔皱缩。
实际上,曾琼不仅仅震惊瞳孔皱缩,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未来的夫人为什么会拿着刀出现在这里?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尹越很随意地说道。
曾琼居然有一瞬间的错乱,准确来说,那是一瞬间的期盼,期盼宁非弄错了,她面前坐着的绝对不是姜达,那个杀人狂魔姜达。
一刹那的错乱,好多次的神色慌张,一举一动全部都印在他那只能看见的眼睛里。
下一秒,曾琼只觉手腕一痛。
再下一秒,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如此强烈,有药味,有他自身的味道,还有一下一下的,像是拥有味道的——他的呼吸。
“我该说我高估了你对我的情义,还是低估了你和宁非之间的情义?”
“混蛋!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根本就是杀人凶手!”
“我要杀了你!”
他“嘘”了一声,她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歇斯底里的呼喊,想喊出老天的不公,喊尽她的委屈。
瞳孔地震!!!
刚才的气息稳稳的堵住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再也无法说出口,那只拿刀的手被人抓着,完全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一阵呢喃:“别以为我不知道,宁非就在外面等着我……”
“不过,我说过的话,我自然会兑现。”
金箭遁地。
曾琼叫了出来:“宁非!”
宁非破门而入,一阵金光从身侧飞过,她眼疾手快,将骨笛丢出,却只听见骨笛砸门的声音。
“糟了!”宁非大叫一声。
“障眼法!”
远处一个东西正往上飞,突然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似的被弹了回来。
房檐的另一边飞来一人。
“之前不小心放跑了他,现在我来赔罪了。”
宁非大喜:“尤逢!”
说罢,忙朝地上那人而去,两步并做一步,骨笛内的刀片已被按动出来,下一秒就到了那人的脖颈。
地上那人捂住胸口,大声喘气,但却感觉气息提不上来一般,依旧微弱。
“……非……宁非……是我……”
宁非下意识看向尤逢,发现尤逢也是同样的震惊。
“你又耍什么把戏!?”宁非怒不可遏。
“我……真的……”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身体已经受不住了,人先晕了。
“这是什么情况?曾琼呢?”
“不,姜达!”
“姜达利用曾琼的身体逃走了!”
尤逢单手别后,眼神干练,目光坚定:“我去追,你去找医士,这具肉体一旦没有生命体征,曾琼也会很危险。”
宁非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看着尤逢离开的方向,旋即又把目光挪回到地上之人身上。
“真正的姜达不会这么脆弱……”
宁非将那人扶起,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仿佛上天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可是她却被压得窒息,被压得喘不过气……
但她的心里只有一种声音:当然是曾琼的性命更重要。
那尤逢呢?
尤逢又怎么能下得了手呢?
伤了那副皮囊一分一毫都不可,只有直接将人抓住带回。
墙外,两人你追我赶,忽上忽下。
虽得了新的身体,但毕竟不怎么合适,姜达无论从力量还是从速度都大不如前。
尤逢一言未发,紧追不舍。
房顶的瓦片不时作响,在月光下显得清亮又脆丽。
如猫捉老鼠,猫总会把老鼠锁定在自己的范围之内,要它跑不掉,又要它不停地胆战心惊。
“你输了。把身体换回来,准备赴死。”
尤逢一手拎着曾琼的身体返回去,她说得云淡风轻,却又隐隐觉得,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姜达一定还会耍花招。
床上的人昏迷不醒。
抓住带回的人还依旧得好好伺候着。
宁非怒火中烧:“疯子!你给我换回来!别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
“曾琼”眼皮都没抬一下,往日的神色找不见一丝踪影。
端起茶杯,默默喝茶,随后近乎嘲讽得道:“是吗?拿我有办法?那就来啊……”
宁非一拍桌子,只觉一口恶气直上头颅,顶得她头昏脑胀,咬牙切齿道:“卑鄙小人!”
“你连床上那具破烂身子都不敢动,更别提我了。”
那人张开双手,做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可是这个面庞,却是宁非那么熟悉的、一根汗毛都不舍得伤害的,她好朋友的面庞……
尤逢拉住她:“别气到自己,至少人还在我们手里。”
宁非起身,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儿?”
宁非双手叉着腰,气哄哄地道:“做个铁笼子,休想给老子跑了!”
尤逢退出门去:“我现在主要怕的是,万一曾老爷不相信这事该怎么办?”
宁非停下脚步,踢了一下地,骂了一句。
姜达起身理理衣服,打了个哈欠,随后朝床边走去,把那副身子往里挪了挪,自己准备大摇大摆地睡在一旁。
宁非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回到曾琼的房间:“小爷我就在外面候着你,给我躺得平平的,胆敢翻一个身,我……”
“你能奈我何?”
姜达大笑,甩开她的手,自顾无暇地躺在床上。
那骄傲的姿态,让宁非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
“你给我听好了……”
“不老实一点,我就要你天天睡觉,上次从叶殷那儿淘来的蒙汗药够你用上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