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本家一败,这旁枝也要跟着断了。
等人走了,谢研捂住胸口,低低咳嗽。
她嘴巴里全是血腥气,和七尾狐还有姜饶打斗,她也受了伤。
夜影卫捏着狐妖的脖子,请示烬九:“殿下,怎么处理这妖孽?”
烬九看着谢研,漫不经心回答夜影卫说:“找个地方关起来,不弄死就行。如果谢储风没用,直接杀了,剥皮煲汤。”
狐妖被带走。
烬九的手触上玄铁笼子,蹲下看谢研。
少女蜷缩在笼子里,狠狠瞪他一眼。
他神色冷淡,与她对望。
谢研说:“你这几日消失不见,就是为了联系你的手下?”
烬九说:“是。”
“你早就发现了七尾狐?”
“是。”
“你也知道谢储风跟来了?”
“没错。”
谢研说:“你故意骗我救你?”
烬九没说话了。
不,只有这个,是他意料之外。长命锁结下的传送阵法,最终地点只有荆兰安知道,连夜影卫也用了几日才找到他。
他不说话,却伸出手,触碰到谢研嘴角的血迹。
谢研一怔,连忙后退几步:“你想做什么?”
可惜她身后也是笼子,整个人被困在玄铁之中,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夜影卫拿来一把钥匙:“殿下,这是从尸妖身上找到的,应该是打开玄铁笼的钥匙。”
烬九接过来,笼子的钥匙也是玄铁锻造,看得出狐妖为了姜饶的安全,花了不少心思。
他试探性把钥匙放进锁孔,谢研一眨不眨盯着锁。
咔哒一声,笼子开了,然而下一刻,他反手一拧,笼子重新锁死。
烬九甚至多拧了几圈,似乎要把玄铁笼子锁得更死。他看着笼中无力反抗的少女,眼睛里带着奇异的光。
他起身,对夜影卫说:“带走。”
谢研面无表情,还好她没什么期待,此刻都不必走程序,直接在心里狠狠咒骂他。
她暗暗试了一下自己的逃跑符咒,发现没有反应,这个笼子为了困住道士,下了一番功夫,她在笼子里跟本没法跑。
除非烬九打开笼子。
——谢研被带到了一处宅院。
烬九如今不是什么好身份,他兄长成了皇宫皇帝,而他自己是烬国逃犯。
谢研听见一大群人在隔壁谈论事情。
“烬花岄…………偷袭……胜了,唐星辰……甘蕤郡……出征……烬国皇帝……”
谢研听不真切,她根据零零碎碎的信息推测。
大概是烬花岄与烬九大战了一场,但是烬花岄是暗阁主,并且因为出其不意,打了一场胜战,而唐星辰配合烬九亲自出征,前往甘蕤郡迎战。
谢研心里有几分沉重。
讨论声小下去。
烬九推门进来,他换下之前农家的衣服,穿一件黑色云纹的衣袍,整个人看起来贵不可言。
他坐在案前。
侍女们在旁边给他温酒,谢研看过去,这些侍女发饰和衣裳都十分特别,大概率是夷月族的女子。
没一会儿,房间里传来阵阵酒的暖香。
这会儿还未开春,寒意料峭。
烬九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饮酒,对笼子里的谢研视而不见。
他心情很放松,谢研猜,这个宅院是夷月族的地盘。
一旁伺候的,还有个长了两撇小胡子、贼眉鼠眼的男人,男人谄媚说:“殿下,可要传歌舞?”
这人叫羊暨,是夷月族的在边境的领事。他舌灿莲花,最擅长交际和阿谀讨好,也擅长做生意。
大周风气奢靡,喜丝竹,好乐律。羊暨先前没有接触过烬九,对他的背景不甚清楚,如今知道他是新主子,便把烬九当作最尊贵的烬国皇子对待,因此早早准备好助兴歌舞。
烬九神色古怪,却也没拒绝:“传。”
谢研心想,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不知道还真以为他是在皇宫长大的皇子。
过了一会儿,婀娜的女子们鱼贯而入。
明明是冬日,舞姬穿得却极为单薄。薄如蝉翼的白色纱衣,长长的水袖,腰肢若隐若现,美丽极了。
女子们朝着案前的烬九行礼,乐师奏乐,她们翩翩起舞。
谢研蹲在角落,看了一会儿,她还受着伤,心口隐隐作痛。这样的场面,不适合她现在的状态,她无力靠着笼子,昏昏欲睡。
羊暨跟着乐曲打节拍,看着舞姬们,一副陶醉之色。
烬九撑着下巴,眼睛从舞姬们身上移开。透过舞姬们白色的衣裙,他在看笼子里的少女。
白纱之后,谢研抱住膝盖,阖上眼睛。
明明都这种地步了,可她脸上依旧没有屈辱之色,不求饶,也不害怕,甚至依旧不把他放在眼里。
烬九饮下杯中酒,有几分烦闷。
羊暨并未觉察烬九的异样,偶尔还兴致勃勃给烬九讲几点夷月族的风俗。这些烬九听得颇入神,毕竟日后可能有用。
——
第二日,谢研发起了烧。
最先是一个夷月族侍女发现的,她如常去给笼中少女送吃的,却发现她身体状况不太好。
侍女连忙去告知烬九。
彼时烬九和羊暨在院子中用膳。
羊暨闻言,嘿嘿笑道:“殿下,小人一直没问,那姑娘是哪家女子?”
羊暨心想,他完全摸不准谢研的身份。
关在笼子里,脏兮兮的,又一副没精神的模样,看上去殿下十分讨厌她。
他让她吃饭,却不让她疗伤。
说讨厌吧,哪有把讨厌的人放在身边关着的道理?难不成看她日日受苦,心中才舒坦。
烬九没理羊暨,问侍女说:“病了?”
侍女说:“是。”
羊暨道:“殿下,要请巫医来看看吗?”
烬九冷淡说:“不必,她并非什么贵客。”
羊暨脑子转得快,说:“这女子可是之前做了什么让殿下不快的事,开罪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