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兰安仿佛第一天认识谢研,惊愕地看过去。
烬九的反应,比她剧烈多了。
他举起弩,冲谢研射过去。
谢研飞快后退,双手张开,维持平衡。
她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把药粉,靠近她的,被她一扬手药翻。
荆兰安认出来,那竟然是他们夷月族的药粉,谢小姐什么时候跑出来偷的?
谢研脱下脚上的绣花鞋,冲烬九扔过去。
“少恶心人,想让我害我表哥,你做梦来得比较快!”
谢研珍珠般白皙可爱的脚趾,踩在船上,她跑得飞快,等烬九接住那只鞋子,她已经坐在了船舷上。
她低头一看,冬日的水,看上去能冻死人,离岸边太远,仿佛看不见希望。
不容她犹豫,身后“咻”地传来箭矢破空声。
在烬九的弩箭射过来的同时,谢研毫不犹豫一头扎进河水。
冷水凉得谢研闷哼一声。
周围接二连三,响起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带着鸣镝般的锋利,势要将她留下。
她忍住冷和惊惧,不敢回头,也不敢看烬九有多愤怒,灵活地闪躲着弩箭,不管不顾往前游。
她如一尾悍不畏死的小鱼,头也不回,越来越远。
十只弩箭连发,全部没入水中。
烬九面无表情,眼见她越来越远,连衣角都消失在视线中,他死死咬住唇角,咬得嘴唇泛白,最后狠狠笑了一声。
弓弩被他抬手扔进水中。
溅起一圈圈水花。
地上掉落着一只精巧的薄荷色绣花鞋,在船上额外现眼。
烬九踩住那只鞋子,一言不发走进了船舱。
阴郁的神色,让所有人退避三舍。
这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所有人印象中,竟然是谢研最后那个笑容。
带着不屑的,讨厌的神色,看向烬九。身后是辽阔的河水,她画了幅画,骂完就跑。
弩箭也不能威逼她回头。
荆兰安伫立在船上许久,看着谢研消失的方向。
这么冷的天,谢小姐大概率活不下去。她选择了表哥谢风,放弃了自己,还顺便羞辱了一番殿下。
饶是荆兰安和谢研是敌对阵营,也不得不承认,她耀眼极了。
像没人能躲开的光。
那么漂亮。
谢研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
河水冰冷,细碎的冰棱划破她的肌肤,僵硬麻木的肢体感觉不到疼痛。
她朝着前方游动,速度越来越慢,却不敢停下来。
猝不及防呛了口水,慌乱间,谢研抓住一块漂流的木头,她半边身子趴在上面,另外半边身子浸没在水中,无力地随着木头漂浮。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雪,雪花落在她脸颊上。
谢研阖上眼,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疲惫地睡了过去。
有人轻柔地抱起她,随即,身子变得暖洋洋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谢研再有意识时,听见了街头叫卖声,敲锣声,还有孩子们欢呼的笑声。
有人压低了声音谈论事情。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
旁边是一扇低矮的窗户,屋里的火炭烧得噼啪作响。
谢研从床上坐起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子旁的两个男人。
“唐少,路遥?”
路遥闻言,挑眉:“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谢研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路遥打开折扇,示意谢研看唐星辰。
“这事你要问我师兄,他不放心你,生怕你被狐妖杀了,逼着我一路追踪过来。我俩在江上划了好几天的船,结果看见你抱着一块木头晕了过去。也是你运气好,再晚点,恐怕就冻死了。”
谢研真诚地说:“谢谢你们。”
唐星辰道:“谢小姐,你别听路遥胡说,我们的命是你救的,该道谢的是我和路遥才对。于情于理,我们也应当保证你的安全。”
路遥问:“你怎么会在河里?”
谢研回答他:“烬九想让我给表哥写信,放他们过嘉峪关,我跳河逃跑了。”
路遥啧啧称奇:“这九殿下可真厉害。”
倒不是贬义,路遥真心觉得,那人心思深沉,忍辱负重多年,挺厉害的。
不然他也就不会到他门下了,不过目前也只是挂个名,烬九很少有事需要他帮忙。当初找上他,或许也是不想他为其他人效劳。
之前自己和唐星辰都没看出来这是个狠角色。
谢研连忙问:“我表哥怎么样,他没出事吧?”
唐星辰给谢研倒了一杯暖茶,说道:“你睡了两天,烬九的船,已经过了嘉峪关。谢小将军中了毒,被送回皇城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