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石空最是没料到的，还不是关于无机子的这些记载；而是按照记述，若是无机子的修为继续精进，等待着她的不是飞升，而是神魂俱灭。
原因无他，不过是天道之下，并不认可心存过大执念，甚至是邪念的修者飞升。
若是还有肉身，或许可以遮蔽天机，或是有概率不被发现问题，乃至是以实力抗住天雷。
可灵修的情况却又不同，因为他们没有肉身，这注定了他们抵御飞升雷劫，需要承受更强的伤害。
而怨念等也是天雷最好的养料，可以刺激出更强的伤害。
石空越想，越是觉得唏嘘。
自己原本还在想，如何让无机子不束缚自己，甚至是想法子除掉对方，可结果却是，只要让对方变强，就完全可以灭掉对方。
只是，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仔细想想，如果无机子所说属实，那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
名门正派之中，那些修士这些年来，因为他修为不够，一直对他颇为鄙夷。
即便是松鹤真人，那也是在见识了他的资质后，才另眼相看。
他有理由相信，若是自己回到从前，若是自己没能通过考验，只怕松鹤真人也不会保自己。
即便是石坚，在面对儿子挑衅他时，似乎也没打算出手调和。
这样的修行门派，这样的世道，注定了强者为尊。
相比于他们，无机子除了不是人外，似乎真没做过什么。
心中暗暗盘算，石空片刻后终于做出决定。
他吸了口气，将两本秘籍重新合上，而后朝着无机子递了回去。
“里面的内容，我已经学会了，多谢前辈慷慨！”
无机子一怔，有些怀疑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是说，你已经学会了？小子，看过可不代表学会！”
也不怪无机子这么想，石空是茅山弟子，学过她给的那本秘籍不算奇怪。
可问题是，她自己研究出的那本，除了自己之前那不成器的徒弟，她从没向任何人展示过。
而且即便是徒弟还活着，只怕也不会将其中内容外传。
这么短的时间，她实在不敢相信，石空真的掌握了其中的手段。
她正想再问，结果就瞧见，石空的手掐了个手印，随后嘴里念念有词。
霎时间，一道金色光芒将石空周身包裹其中，而后金光竟逐渐显出纹路，形成了一条附体金龙，在石空周身环绕、游走。
这手段，的确是她那本秘籍中记载的，乃是脱胎于一本秘法的残篇。
若只是如此，她最多觉得，石空可能也看过残篇，或者是刚好对这一部分有所感悟。
只是最让她没想到的是，因为自己是女子，所以刻意凝结的是凤凰。
可如今，石空展露的，却是金龙，这就意味着，对方没有经过自己的指导，就将其中内容修改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双目圆睁，若非克制，只怕早就要去掐石空的脖子了。
也不怪她如此大的反应，毕竟往往秘籍编撰，需要花费极大的心血。
而想要在近乎完美的内容中，进行修改，这需要的不只是悟性，更需要天分和胆量。
若是说，石空之前已经掌握了这门技法，那就说明，只怕如今的茅山，和她印象里的，已经是完全不同。
石空淡淡一笑，朝着无机子解释：“只是我偶有感悟，便试了试。”
他不敢告诉无机子，他凭着对方的秘籍，已经领悟了《上清道藏·驱邪篇》。
毕竟这种事过于惊世骇俗，而且直到如今，修行界始终流传着两个相互矛盾的猜测，那便是悟性跟随灵魂，还是悟性跟随肉体。
万一对方相信后者，想要夺舍自己，以他如今的实力，还真不好抵抗。
不过即便只是如此，无机子此刻脸色也是变幻莫测，半晌后，才单单回了一声知道了。
他这边正想再试探无机子几句，结果屋外，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石空微微蹙眉，他凭着望气，已经确定，对方是个修士，而且周围似乎还跟着一些阴物。
这里毕竟是个是非之地，若是幕后布局的人到了，他还真就没把握对付。
毕竟他能在不惊动无机子的情况下，在这里完成布局，那这就已经说明了，对方很有可能，是有本事对付无机子。
想到这里，他立刻将剑重新握在手里，而后朝着窗户凑了过去。
石空照着无机子提醒：“前辈，这件事说到底，和您关系不大，您还是先回到戒指里吧！”
无机子又是一愣，问：“你不需要我帮忙？”
石空点点头，笑道：“终究得自己面对，才能成长，我总不能一直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无机子面露一丝欣赏，微微颔首后，直接回到戒指里。
倒不是她冷漠，而是她刚刚已经探过，对方的能力并不算太强，若是石空能将之击败，的确可以起到不错的锻炼之法。
没了无机子在身边，石空觉得周围的温度都上涨了不少。
他吸了口气，提剑走到门口，缓缓打开一扇房门。
结果房门才开，便听到一阵风声呼啸。
再往外看，不知何时，外面竟已经起了浓雾，一眼看去，连个人影都看不清楚。
好在他擅长望气，倒是能影影绰绰的瞧见一群气团，看起来大多是阴魂。
想到自己才学到的本事，石空索性搬了把椅子，直接坐到门口，若是对方敢来闹事，那他不介意，让对方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
很快，那些气团越来越近，石空也终于看清了他们的面目。
“竟然又是冤魂？”
思考眉头紧锁，他有心手下留情，可看这数目，若是不让它们受点委屈，只怕很难制伏。
此刻，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没带点符纸什么的下山，否则倒是可以制作符箓，将他们全都抓起来。
瞧着眼下的境况，他也只能是相机行事了。
“石空！”
“石空！”
很快，两道声音幽幽地传来，紧接着，一黑一白两道阴魂，越过众多冤魂，先一步朝他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