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北,三万蜀兵整装待发。
高台上,窦轨对身后亲兵喝道:“将人带上来。”
很快,亲兵押着一中年男子上前,将他押着跪倒在地。
这男子名叫沈追,是长林军的一名旅帅,这次被李承道派往成都,给窦轨送信。
沈追脸色灰败,心中悔恨不已。
临行前,李承道特意叮嘱过他,将信送到窦府后,要迅速离开。
可他到成都后,却忘记李承道的叮嘱,接受了窦府管事的邀请,在窦府滞留了几个时辰。
然后,窦轨让人将他拿住,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益州刺史林正看了看沈追,又看向窦轨,面露疑惑。
“窦兄,这人是谁?”
自从窦轨决定转投李世民后,两人之前的芥蒂已经烟消云散。
窦轨大笑一声,得意道:“林兄,安陆王给我写了封信,意欲招降我,这人便是安陆王的信使。”
一旁的许敬宗开口道:“窦将军的意思是?”
窦轨眼角闪着笑意:“我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自然不会被李承道招降。”
“今日将这信使绑来,既是为了祭旗,也是为了向太子殿下表明我的决心。”
此刻,他心中暗乐不已。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苦思该怎么与李建成余党划清界限,向李世民表忠心。
没想到,李承道的这个信使,居然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然,若是能将李承道的人头献到长安,那就更能显得他诚意十足。
想到这,他心中对讨伐绵州之事愈发火热。
许敬宗擅长察言观色,注意到窦轨这副神情,心中暗暗腹诽。
他是知道窦轨与李建成的关系的,这窦轨现在改换门庭这般痛快,让他鄙夷不已。
窦轨大步走到沈追面前,咧嘴笑道:“小子,你可愿降?”
沈追抬头看着他,满目仇恨,咬牙道:“长林军,誓死不降。”
窦轨捋着胡须,笑呵呵道:“李承道如今已是墓中枯骨,我看你是个人才,你若是降,我升你做校尉。”
沈追冷笑一声,不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为了荣华富贵,甘愿做背主之贼吗?”
窦轨抬手指着沈追,怒喝道:“住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污蔑我。”
沈追怒道:“我呸,安陆王殿下给你写的根本不是招降信,而是……”
沈追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刀剑入肉的闷响声乍起。
他低头一看,只见的胸口处,一柄铁剑贯胸而入,抬手指向握着铁剑的窦轨,嘴角殷红的鲜血流出。
“你……无耻……”
窦轨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地将利剑抽出。
失去利剑的支撑后,沈追向前倒在地上,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
窦轨看着没了声息的沈追,冷哼一声。
“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没听过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吗?”
成王败寇,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若是继续抱着李承道这条破船,他能得到什么。
窦轨转过身,举起手,正欲下令出兵,一名斥候飞奔而来,急匆匆跑上点将台。
“启禀将军,安陆王在绵阳自表益州道行台、天下兵马大元帅,向天下广发檄文,打着‘起义兵,伐不臣’的旗号,引大军一万,直扑梓州。”
“什么?”
包括窦轨在内,许敬宗、林正、董仲贤三人也一同发出惊讶声。
许敬宗上前,一把夺过斥候手中的军报。
只见军报之中,摘抄的檄文写着:
“……逆贼秦王世民无德,自称明主,却行弑兄杀弟,逼父夺权,强纳弟妻之恶事。此无君无父,无忠无孝之徒,妄篡取神器,实乃大唐之不幸,天下万民之不幸。今已故太子建成子安陆王承道,自表天下兵马大元帅、益州道行台尚书令,号召天下义士起兵讨贼勤王,共襄盛举,以匡复天下大义。”
“皇天后土,祖宗名灵,望佑之。臣:李承道”
看完之后,许敬宗只觉得眼前发黑,胸中气血翻涌,身体摇摇欲坠。
李世民登基在即,若是让这份檄文传遍天下,必定是民情沸腾,人心动荡的局面。
到那时,李世民绝对绕不了他。
他将军报递给林正,语气严厉道:“林刺史,必须要尽快收缴这份檄文,防止扩散,否则,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正接过军报一看,登时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是益州刺史,若是放任这份檄文流传,到时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急忙拱手道:“许学士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马上转身去安排人收缴这封檄文。
“梓州急报,梓州告急……”
一名斥候一边高喊,一边疾驰而来,引得正要离开的林正停下脚步观望。
那斥候连滚带爬跑上点将台,取出一份军报,呈给窦轨。
“将军,梓州刺史杨从浩八百里加急文书,安陆王率兵一万欲围攻梓州,梓州兵力不足,请求成都支援。”
话音落地,众人又是陡然变色,梓州若是落入李承道手中,必将让李承道实力大涨。
再加上这份檄文,造成的声势足以影响整个大唐天下。
若不能及时剿灭李承道,李世民怪罪下来,在场的众人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