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听到费成肯出这么多的钱粮,心中一喜。
他道:“费家主之所以擅自行动,想来也是立功心切,想早日为太子殿下除此大患。”
“我想,太子殿下会明白费家主的一番苦心的。”
费成闻言,暗骂一声无耻。
不过,他还是笑道:“既然如此,费某就先谢过许学士了。”
许敬宗不回话,把头偏向一边。
林正面色严肃,对费成拱手道:“费家主,我们马上要议事了,现在天色已晚,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费成咬牙欲碎,这是明摆着把他踢出局啊!
他心中暗恨不已,可是他也明白,他已经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勉强摆出一个笑脸,对众人施礼道:“哈哈,那我先告辞了。”
费成往外走了几步,许敬宗的声音再次响起。
“费家主,大军马上就要出发了,你府上的钱粮还要尽快送来才是。”
费成闻言,身形一顿,他转过身来,讪笑道:“许学士放心,最迟明日,我一定将钱粮送来。”
待费成离开后,许敬宗又对窦轨问道:“窦将军,现在你麾下的兵马已集结多少人?”
窦轨拱手答道:“已有三万人集结在成都附近,剩余两万人驻地偏远,无法及时赶到。”
接着,他又好奇地问道:“许学士可是有了打算?”
许敬宗冷笑一声,骂道:“费成这个蠢货坏了我们的大事,让李承道有了防备。”
他本想借此机会立下大功,好在李世民登基时的功劳册上再添一笔,差点让费成搅黄,心中焉能不恨。
不过,看在费成愿意献出那么多钱粮给他的份上,他倒是不好再追究。
“现在,我们必须要尽快出兵,绝对不能给李承道太多的备战时间,否则再想平定他可就难了。”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他没说出口。
他这么急着出兵,是因为他已经得知李世民会在八月初九举行登基大典。
他若是能在登基大典前拿下李承道的首级,送到长安,便是对李世民最好的登基贺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他看向窦轨,询问道:“窦将军,你有把握凭借手中的兵力击败李承道吗?”
窦轨站起身,傲然道:“李承道手中只有三千长林军,还有数千新丁,皆是土鸡瓦犬。”
“我提三万大军出击,一战可定川西,最多十日,必有捷报传回成都。”
许敬宗听到他这么有信心,心中大喜。
他举起酒杯,恭贺道:“如此,我便提前祝贺窦将军凯旋。”
窦轨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满脸自得之色。
……
这日,绵阳城西军营,搭建了一个两丈高的点将台。
李承道身着平日里极少穿戴的黄金甲,头盔上的红缨随风摆动,面色肃然。
他扶着腰间的佩剑,一步步沿着台阶登上点将台。
待到点将台上,他猛地转回身,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台下。
那里,站列着穿戴金、银、玄三色铠甲,寂静无声,不动如山的一万长林军。
他鼓足力气,大声喊道:“我大唐以仁孝立国,然秦王李世民悖逆,弑兄杀弟,逼父夺权,强纳弟媳。”
“如此种种罪行,人伦尽失,纲常全无,若是此獠成为天下共主,天下道义何在,我大唐百姓有何面目谈‘仁孝’二字?”
“今日我欲起义兵,伐不臣,还请诸位将士助我,一同匡复天下大义。”
话音刚落,万余长林军齐齐高举手中兵刃,大声喊道。
“起义兵,伐不臣!”
“起义兵,伐不臣!”
声音震耳欲聋,良久方绝。
李承道听得心潮澎拜,胸中万丈豪情升起,有此锐士,何愁北伐大业不成。
“我以李唐皇族的名义发誓,他日事成,废门阀,均地权,使天下万民,再不受世家欺压、土地兼并之苦。”
他在蜀地已有些时日,可是天下世家却无一人来拜会,显然是不看好他。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他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所谓民心,究竟是世家,还是底层百姓。
他拔出腰间佩剑,在手心划开一个口子,将鲜血抹在剑刃上。
而后,他将长剑指向天,吼道:“若是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话音落地,台下士卒纷纷动容。
这时代,世人信鬼神,重誓言,李承道以李唐皇族名义发誓,还是血誓,更是让他们震撼不已。
下一刻,呼喊声骤然响起,如雷鸣般响彻天地。
“废门阀,均地权。”
“废门阀,均地权。”
……
土地,是这个时代百姓心中最深得痛。
无论将来能否实现,至少此刻值得这些长林军士卒去憧憬。
李承道收回长剑,对身边传令兵吩咐道:“擂鼓,出发。”
“咚咚咚……”
鼓声响起,无数旌旗开始摆动,李存孝的飞虎骑打头,其余各部紧随其后。
兵锋所指,乃是绵阳前往成都的必经之地,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