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蓝玉如今只是个负责冲锋陷阵,为大军前驱的先锋,性子也一向以鲁莽著称。
但该懂的兵事,他还是都去用心学明白的。
所以当麾下心腹说出此事,蓝玉心中的想法也就变得更加坚定。
“那位朱堡主身上,一定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蓝玉斩钉截铁地断言。
这时。
又有一名心腹站出来,回禀道。
“将军。”
“之前曹国公麾下济宁侯曾派亲兵同标下说过一桩旧事。”
蓝玉心中一震,赶忙追问道。
“快讲。”
济宁侯顾时可是淮西二十四将里的老人,当年还是百夫长的时候,就曾追随皇帝渡长江。
此人既然能派亲兵传出一桩旧事,那这一桩旧事肯定小不了。
心腹躬身一礼,说道。
“将军。”
“济宁侯说,皇后在十七年前生下的其实是一对双生儿,只是真正的元子被奸人劫掠走了,从此下落不明。”
“而且,济宁侯还说。”
“皇后当时带着孩子来见皇上的时候,皇上非常高兴,当即让军中匠人赶制了一对宝玉,给两个孩子佩戴。”
“给元子的宝玉上就刻着一个‘楷’字!”
“而给当今太子的则是一个‘标’字。”
心腹的话,就仿佛噼啪一声旱地惊雷,直接击在蓝玉的天灵盖上,身体瞬间僵硬,面容大骇。
须臾。
回过神来的蓝玉目眦欲裂。
“怎会如此!?”
作为太子妃常氏的舅父,他自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
而今的这些消息,却是在动摇太子朱标的位置。
骤然听闻,他又如何能不惊怒交加?
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山林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朱堡主摇身一变取代朱标的太子之位!
...
好在,多年征战,蓝玉坚毅的心性还是磨练出来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而且他虽性子鲁莽,可并不是没智计。
在军中,他可是以喜欢堂皇正大的军阵碾压著称,能做到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腹有良谋。
略微细思了稍许,蓝玉对着众人叮嘱道。
“事关重大,凡是涉及此事的消息,尔等都把它烂到肚子里。”
“切记,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心腹显然也清楚事情的要命之处,纷纷干脆应命。
“是,将军。”
而后。
蓝玉略过这一茬不再提,反而起身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心中想道。
“这帮老狐狸,是在试探我?”
“也是,都有世券在身,再富贵也就那样了,并不需要再去赌,去搏命。”
“要是万一赌错了,那就大大不妙了,说不得就要累得抄家流放。”
“这帮老狐狸,还真是阴险。”
“那济宁侯竟然还特意派亲兵来知会我,这帮人是想让我来挑动这一滩浑水?然后他们作壁上观,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一个个的老混蛋,还真会见风使舵。”
“知道我必定力挺太子,所以就让我来出头?”
“......”
一时间,蓝玉思绪翻飞,但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对策。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他呢。
玩阴的肯定不行,而且他也不喜欢玩阴的。
可是玩阳谋,又该如何?
若事情一旦证实,那朱楷必将登上天家玉牒,这般一来,皇帝元子的身份就是天然的礼法所钟,大势所趋。
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元子都理所应当地排在首位。
“该怎么办呢?”
蓝玉呢喃出声。
......
谈兴一起,这时辰过得就快。
老管家郭石头絮絮叨叨地讲述,马皇后就坐在客椅上倾听,时不时地问上两句。
眨眼间。
就到了正午。
正说得口干舌燥的老管家郭石头呷了口茶,随后问道。
“小姐。”
“眼看着到晌午了,已是饿了吧?”
马皇后笑着点头。
“郭将军不提,我还没感觉到,不过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老管家站起身,略带神秘地乐呵道。
“那正好。”
“今日,老奴就带小姐尝一尝咱朱家堡的手艺。”
说完。
老管家伸手邀请道。
“小姐,请。”
马皇后点头。
“郭将军,请。”
二人先后出了正堂,沐英则依旧护卫在马皇后身侧。
见老管家头前带路就要出宅门,马皇后不禁奇道。
“郭将军,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莫非是要去街上寻些吃食?”
来的路上,她确是看到有块地方似乎是集市。
店铺酒肆外加走街串巷的货郎,热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