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必不负皇上重托。”
郭英脸色一肃,双手交合,躬身拜下。
“嗯,去吧,去吧。”
朱元璋点头,缓缓挥了两下手。
郭英小步趋着后退,直至殿门口后,方才转身阔步离去。
“愿上天保佑,此事莫要再出差错。”
“若偿朕愿,来年必敬天祭祀。”
重新坐回龙椅,朱元璋默默在心中祷告。
尽管心中已然笃定朱楷便是自己失去多年的元子,可若无实证,是上不得天家玉牒的。
然,这种事,他也无能为力。
也只能如此祈祷,希冀上天莫要太过薄待于他。
至于元子认祖归宗之后的麻烦事,就留待以后再说吧。
若真是元子,岂能流落在外?
那是他嫡亲的皇长子!
...
事实上。
朱元璋的担心是没有错的。
就在军中捷报入京之时,另有精悍士卒转入常府街,直入郑国公府。
少焉。
开平王常遇春之庶长子,受父蒙荫爵拜郑国公的常茂匆匆出府,前往东宫递牌子请见看望太子妃常氏。
宫城。
春和宫,太子居所。
许是念及先开平王之功勋,又或者皇帝朱元璋农家的出身更注重亲戚情分。
总归,作为太子妃常氏的兄长,常茂被赐予了一枚令牌,可以入宫求见,以解太子妃思念亲人之苦。
一处偏殿内。
太子妃常氏姗姗来迟。
“兄长。”
“今日怎么突然想起入宫来看我了?”
“往日里,你不是总推脱说深宫内苑不宜外男多入吗?”
常茂正急得团团转,闻声连忙抬头,见礼道。
“外臣见过太子妃。”
常氏不疑有他,边往殿内走边笑道。
“兄长今日可是有事?怎突然改了性子?”
对于自家长兄的脾性,她可太明白了。
什么时候在乎过这种礼数?
其自觉先父开平王于国有大功勋,便是他岳父宋国公冯胜都说不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是不知究竟是何等事,能让袭爵郑国公的长兄这般着急。
“哎呀,我的傻妹妹呐!”
郑国公常茂见自家妹子还是一副不在意的笑模样,忍不住跳脚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同我顽笑。”
“太子呢?”
“我不是说让人知会太子一声,我有事要见太子吗?”
常氏的性子倒是和顺,纵然兄长在她面前如此咋咋呼呼也没有生恼,仍旧笑道。
“兄长递牌子,不是说来看我的吗?怎么又想找太子了?”
“太子有事正忙。”
“兄长若有事可以先同我说,若是连我也解决不了,那再知会太子也不迟。”
常茂听完这话,气得不轻,指着太子妃常氏的手都是颤的。
“妹妹,你,你!”
“你真是要坏了大事啊!”
“我那只是托词,不然以我的身份,若是大张旗鼓的,皇上必然疑心。”
顿感无力的常茂,此时已经不想和自家这位天真烂漫的妹妹说太多,只是一个劲地催促道。
“行了,你也别问了,快派人去请太子,就说我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见他一面。”
“现在,立刻,马上!”
“一瞬都耽误不得。”
“若是不然,妹妹你这个太子妃以后就不用当了。”
见兄长常茂脸上的急切不似假装,又听其说的骇人,这下太子妃常氏也摸不准了,便冲着身旁心腹女官招手道。
“文鸳,你去寻人,看看太子忙完了没有。”
“若是忙完了,请让太子来一趟。”
这等时刻,向来不怎么说谎的常氏倒也有急智,眼睛一转,嘱咐道。
“就说,就说我病了。”
女官恭敬应下,转身离去。
......
春和宫,正殿旁的书房。
有内侍特意放轻步子入内,声不可闻。
到了近处,方才小声道。
“殿下。”
“太子妃遣人来寻,说是病了。”
“郑国公也在。”
本在认真读书的朱标眉头不禁皱起。
“郑国公?”
“他来做什么?”
对他而言,常茂这个大舅哥着实是个大草包。
此前两人尚且年幼之时,常茂因为是功臣子弟,所有自家父皇对其格外优容,甚至让这常茂和他们这些皇子亲王一起读书进学。
可结果呢?
读书读书不行,习练武艺打熬筋骨又嫌苦。
即便是学个骑射,都觉得骑马磨得大腿太疼,射箭用得胳膊太累,而半途而废。
说是纨绔子弟都是在夸他。
人纨绔子弟最起码还能玩出些新花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总会上一两样。
可这常茂倒好,啥也不会。
当真侮辱其父开平王常十万的名号,真是不当人子!
朱标越想,心里越发感到厌恶,索性挥手打发道。
“告诉太子妃,孤还有书要读,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正好郑国公在,他们兄妹可以叙叙话。”
说完,朱标格外嘱咐道。
“记住。”
“郑国公若是不走,别再让人来打扰孤读书。”
内侍讨了个没脸,赶忙应下。
“是。”
朱标倒也不在意这些,他还不至于去迁怒内侍。
“下去吧。”
内侍离开。
“真是晦气!”
朱标抬眼瞅了一眼,无奈地摇头,然后接着低头读书。
大本堂的师傅们考教起人来,一个比一个严厉。
他可不敢偷懒。
只可惜,好景不长。
没过多久,许是一炷香的功夫。
守候在殿门口的内侍又走了进来,面露为难。
“啪~”
朱标忽然将书放下,恼道。
“又有何事?”
“不是已经说,不要打搅孤读书吗?”
内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道。
“殿下。”
“是郑国公他,他非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见殿下一面,若是耽搁了,小的就算有一万条命,也不够赔的。”
“小的怕误了殿下大事,这才进来禀告。”
念及内侍忠心,朱标面色缓和了下来,招手叫起。
“起来吧。”
“你倒是忠心,等会儿下去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