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不喜,面露不悦。
我们都在这给予苏白最基本的尊重,偏偏你一来就揭开别人的伤疤,好大口气。
不仅是打苏白的脸,更是打我们所有人的脸。
这是读书人该做的事吗?
简直没有半点风度。
令人不耻。
有人想要开口呵斥,可当抬头看见来人之后,立即把想呵斥的话吞了下去。
献上笑容道:“原来是薛诚公子。”
薛家,薛成?
那可是此次考试最有可能获得榜首的人。
其余人听了,纷纷笑脸相迎。
“我道是谁,原来是薛举人之子。”
“若是旁人说那番话,我必定要狠狠驳斥,但若是薛公子,那这话说的没有半点毛病。”
“苏兄,的确可惜,的确有自知之明。他如此自知,我相当佩服。”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大概是不如苏兄如此坦然的。”
薛诚朝众人拱手:“谢大家抬爱,薛某愧不敢当。”
“我刚刚说那番话也不是为了针对谁,而是遇到一件好事,想说与大家听。”
“就在不远的文兴楼中,有人开盘下注。”
“苏白若高中榜首,一赔一百。”
“我若高中榜首,一赔一点三。”
“虽然我的赔率很低,但这与送钱无异。所以我给我自己压上了一千两银子。”
“有钱大家一起赚,所以……大家尽可以去下注。”
“苏兄,你若是也想赚点,趁着还没开考,也大可以去下注。”
“这么轻易赚钱的机会,可不多啊。”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还有这种好事?”
“我去看看。”
“同去,同去。”
苏白也惊了。
心道开盘的人真是好大的手笔。
一赔一百都敢开出来。
和薛诚的赔率相差大几十倍。
这未免太疯狂,也太看不起他了。
仿佛认定了他一定落榜。
这么高的赔率,也不怕最后裤衩子都赔个干净。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对自己还真没啥信心。
所以,让他下注是不可能下注的。
不赌自己,也更不可能去赌别人。
“多谢提醒。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谁也不赌。”
“只想专心考试。”
薛诚讥笑。
“苏兄既不押我赢钱,也不押自己输钱,以此避免丢脸,真是聪慧过人。”
“住口!”
牧河怒视薛诚。
“我大哥心思纯粹,才不会玩这等游戏。”
“可我不同,我下贱。”
“所以,他不下注,我下注!我押大哥获得榜首!”
“大哥,借我二两银子,我押你赢!”
“……”苏白无言地看着牧河。
震撼而又惊叹。
牧河贤弟,你是怎么敢的啊。
我TM自己都不敢下注押自己赢,你竟然敢。
这是何等的信任和崇拜。
关键是,还要借我的钱去下注。
噢,想起来了,你是穷比,没有钱。
他往袖子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
摇头道:“今日来考试,没带银钱。”
“算了吧。”
薛诚呵呵一笑。
主动掏出银钱扔给牧河。
“牧河啊牧河,我越来越欣赏你的忠诚和胆气了。”
“这里是十两银子,我借你。”
“你去下注吧,等考完还给我就是了。”
“如果输了还不起,让你的大哥还也是一样的。反正他苏家也不缺这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不多。
但输了,输的却是苏白的脸面。
薛诚很是期待那一天。
牧河第一时间看向苏白,征求大哥的同意。
“去吧。”苏白摆摆手,没有阻止。
银子都到了手里,要是还推三阻四,也没必要。
他苏白,虽然没有底气,但也不是怂包。
得到同意,牧河混入人群,小跑离开。
回来后,气喘吁吁。
“大哥,你可能不知道,去下注的人太多了,连那些走卒贩夫都去下注。”
“我看绝大部分都押了薛诚。哪怕有人押你,也是心存侥幸押几钱银子,甚至几文。”
“真是有辱斯文。”
其实不用牧河说,苏白也知道大概什么情况。
因为他身边就有许多人在小声议论。
他刚刚听了个真切,清清楚楚。
“我回家让我爹押了五百两银子,我爹直夸我有胆魄。”
“呵呵,五百两也叫有胆魄,我直接让我爹全部梭哈,押了一万两银子!”
“嘶——”
“真的假的?”
“王兄,你不要命了?”
“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事情如此明白,这要还能有变故,我脑袋割下来给你们当球踢。而且我父亲常说,富贵险中求。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承受,还做什么生意?”
“……”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此时,知县罗翰云同几位县官正立于县学一处阁楼之上。
亲眼看着他们的一言一行,点点滴滴。
罗翰云叹息一声,眼中满是遗憾。
“久闻苏白才名,不想在考试关头却意外落水,脑子受了损伤,真是……造化弄人。”
“今日见他如此从容,更觉遗憾。”
“和他相比,其余之人倒显得不堪大用了。竟然在这关头去下注赌博。”
“令人失望。”
“那薛允文之子,想要争名夺利的想法,也未免太过迫切了。”
县丞范思源与薛允文有旧,闻言不由憨厚一笑:“年轻人想出风头,很正常。你我年轻之时又何尝不是如此?”
“曾经的才名再大,如果没有结果,也是无用。”
“快开始了吧。”
“你看,巡检司的人来了。”
罗翰云的目光不由顺着范思源的手指看去——
天边,阳光渐暖。
地面突然微微震颤。
巡检司的人排成队伍从街口出现,走到院前。
“吁~!”
“肃静!!”
“现在开始,查验身份,每人领取号牌,有序入场。”
“胆敢喧哗者,视同作弊,取消考试资格,押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