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新鲜。
狗儿都推开五六米远了，仍旧是被那股屎味熏得头昏脑涨。
“快快快，给方孝孺大人泼上，别怠慢了！”
“什么？！他就是方孝孺？！”
灾民这下子炸锅了，呼啦啦涌过来一群人。
要说他们最恨的是谁？
就是方孝孺！
这王八蛋，明明说好灾民可以随意吃粮，他们这才留下来。
可谁成想湘王朱柏前脚离开，这坏小子后脚就改了规矩。
一个灾民一天只能喝两碗粥，那粥还稀得跟清水似的。
这谁能受得了？
“操你大爷的！你请我们喝水，我们请你吃屎！”
“乡亲们！都别客气！方大人小气，咱们可不小气！管够了喂他！”
顿时，
场面热闹起来。
一桶桶粪水被交替送到方孝孺跟前，然后被怒气冲冲的灾民狠狠泼在他身上。
粪水不够？
现拉也得给他安排上！
不能让方大人觉得咱们小气！
方孝孺大张着嘴，想怒骂这群刁民几句，展现自己的不屈风骨，但在被泼了一桶粪水后，他识趣地闭紧了嘴。
不然，
他怕自己被撑死……
……
知州官衙，
韩信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数万灾民在他的调度下，有条不紊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原本有些灾民是不想走的，但在听到韩信他们要去荆州府后，便一个个全都改变了主意，跟了上来。
很快，
一切收拾完毕，
灾民们排成长长一队，走出凤翔城，朝荆州府赶去。
韩信问道：“狗儿，方孝孺呢？怎么没见他？”
狗儿神色尴尬，道：“他，他还在被泼粪呢……”
“啊？”
韩信愣住：“你们，你们泼了这么久吗？”
狗儿摊手：“没办法，方大人喜欢，一直没喊停。”
韩信：“……”
他倒不可怜方孝孺，他是怕方孝孺被粪水泼死导致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没法进行。
“走！快带我去！”
“是！”
狗儿领命，带着韩信在城中七绕八绕，来到一处空地……不，它已经不再是空地了，已经成了一片屎坑。
而屎坑中间，立着一根棍子，棍子上捆着一道模糊身影，正是坚守气节、威武不屈的方孝孺大人。
他还活着，还能喘气。
韩信见状，松了口气。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来人！”他吩咐道：“把方孝孺大人带出来，保持这副模样，敲锣打鼓送回岷州卫！”
被粪水熏得神志不清的方孝孺，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清醒过来，嘶吼道：
“不！别送我去岷州卫！杀了我！杀了我啊！！！”
此刻身死，
那他是忠臣烈士；
若是被送到岷州卫，然后活了下来，那他就彻彻底底成笑话了。
韩信笑道：“方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昨晚攻城战，要不是您计划高妙，我们哪里会赢得这么轻松？”
“您对我等有大恩，我等怎么会杀你？”
“你放心吧，我等一定会敲锣打鼓，热热闹闹送你回岷州卫的！”
“让他们好好看看，方大人您的英姿！”
“带走！”
“是！”
狗儿亲自带头，领着数个亲随冲进粪水之中，将方孝孺连同木桩扯下，扔进囚车中，朝城外驶去。
就按照韩信的吩咐，
一路敲锣打鼓，无比热闹，护送着臭不可闻的方孝孺朝岷州卫赶去。
同时，
还派了数个灾民，不停叙述着方孝孺的‘雄伟功绩’，讲述他是如何帮助叛军打败岷州卫的。
一路上吸引不少行人在那里驻足观看，对方孝孺指指点点。
囚车中，
方孝孺狠狠掐着自己，用这种方法告诉自己挺住。
“没事的，没事的……”
“谭炜他们还在，一定会来救你的……”
“到时候只需要把这些人杀光，就没人知道你这么丢脸过……”
方孝孺不断低语着，怀揣着最后一缕希望。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
谭炜带着大军，直奔凤翔城而来。
他们杀气腾腾，要复仇，要找回昨晚的场子，挽回自己岷州卫的声誉。
此刻，
他们距离狗儿这支队伍，只剩下不到三十里。
谭炜、李虎，沉默着，带领着近万大军，杀气腾腾朝凤翔城逼近。
他们要报仇！要雪耻！
堂堂岷州卫，竟然被一群灾民组成的队伍，给打败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谭炜的脸往哪放？！
这个场子必须要找回来！
忽然，
一名斥候骑马自远处狂奔而来，在谭炜面前停下，神色古怪地汇报道：
“启禀将军！属下在三十里外发现一支队伍，正敲锣打鼓朝咱们而来。”
“他们押着一个囚车，囚车上好像是方孝孺大人，浑身被粪水泼满。”
“旁边还有数人，正一刻不停朝其他人宣传岷州卫是如何在方孝孺的指挥下，导致兵败。”
“在他们身后，还有数百号人，都是咱们岷州卫的弟兄。”
“看对方这模样，似乎是打算把方孝孺大人以及被俘的弟兄，送回岷州卫。”
谭炜愣住，傻眼。
方孝孺浑身被泼满了粪水？
自己手底下的兵，人家也要送回来？
一时间，
他心情复杂起来，原本浓郁的杀气，也不由消失得一干二净。
“将军？将军？”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否准备迎敌？”那斥候问道。
“啊？不！”
谭炜从恍惚中回过神，心情忽然变得极为愉悦，大手一挥道：
“本将军接到密报！敌军有可能要去围攻西安府！”
“快！”
“调转方向！都随本将军去西安府救援！”
身后，
一名耿直的千户提醒道：
“将军，灾民不可能攻打西安府的，他们就那么一点人，根本不是防备森严的西安府的对手。”
谭炜拿眼睛瞪他：
“就你聪明是不？！本将军不知道？！”
“不去西安府，那咱们去救方孝孺回来？！”
“你踏马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啊？！”
那名耿直千户这才明白谭炜的打算，顿时羞愧拱手，道：
“属下知错，请将军赎罪。”
“哼！以后放机灵点！别总犯蠢！”
谭炜教训一句，挥鞭打马，率下麾下队伍，直奔西安府而去。
路上，
他生怕跟狗儿等人撞上，还十分贴心地绕了一个大圈，确定躲过狗儿后，这才不紧不慢朝西安府赶去。
而此刻，
关在囚车中的方孝孺，还满怀希望谭炜带兵过来救他。
却不知谭炜早把他卖了！
谁爱救谁救去！
反正他谭炜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