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西山,太阳愤怒地照射在恶煞煞的松林上,整个云顶峰松涛声阵阵。
叶文玲擦干脸上悲怆的泪水,向着前方跑去。
她跑在这爱情失落的云顶峰上,跑在不是伊甸园里而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受难时的刑场中。
天空的云朵由白转黑了,它在暴风鼓动下,乌云滚滚,天好像要掉下来,云顶峰好像要垮下来似的。
叶文玲一下由爱的天堂掉进了爱的地狱里。
叶文玲不知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她知道此时必须逃出于宰的魔掌,否则,她什么都完了。她在云顶峰上猛跑起来,向着小洋楼飞奔而去。她一闪身转过小洋楼,向小洋楼后面的山坡奔去。
于宰看见叶文玲向着小洋楼那方跑去。他也从后面向小洋楼方向追去。
他越过草坪,跨过灌木丛,悠忽之间,叶文玲就没有看见了。
他想,叶文玲肯定是藏在小洋楼里了。
于宰闯进小洋楼,在里面寻找起来。
他东找西找,始终不见叶文玲的影子,在小洋楼里折腾了半天。从小洋楼里出来。看见小洋楼的后面,有一条直通山下的路,他想叶文玲肯定是从这条小路上跑了。他于是朝这条小路上追去。
叶文玲跑啊,跑啊,沿着陡峭的山路,茂密的松林,遍地的杂草和荆棘。天和地此时在她的心目中已不存在了,有的只是于宰那张凶恶的脸,淫邪的眼睛,以及挥舞着的双臂。
她高一脚,矮一脚,连滚带爬地从云顶峰跑下来,荆棘刺伤了她的手和脸,她跑到一块大石下,跑不动了,终于在那里瘫倒了下来。
于宰在小洋楼里没找着叶文玲,沿着小路追下来。他气急败坏的边追边找,哪儿也不见叶文玲的影子。
他想着叶文玲靓女的俊俏的脸,她虽然搧了他几耳光,但他今天毕竟在这张脸上迈出了他诡计的第一步。
在云顶峰上,他那样急不可待的吻了叶文玲。并且在叶文玲被男友抛弃,弃之不理的情况下表白了他的心意,他想这只逃命的羔羊也该是很快就要到手了。
他这样想着,于是在山坡上越跑越快起来。他没看见叶文玲,以为叶文玲已直向西山的山门处跑去了。
叶文玲实在精疲力竭了。她听见上面的山坡上,于宰噗噗地追下来。她想,这下完了,怎么也跑不掉了。
她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向一丛隔着大石三四米远的灌木爬去,她爬进灌木丛里面,躲藏起来。
于宰直追下来,他急不可奈的要找到叶文玲,看见这个大大的石头,又围着大石转绕了一圈,直直的往西山山门口的方向追去。
福摩大厦象一个朦胧中昏昏沉沉,迎着风雨东摇西倒的醉汉。费汉从西山回来后,他的脑子一团糟。在他宿舍里,他一面渡到阳台上或伫立窗前,看着南江参姿错落的市容,一面回到客厅里,望着墙壁或盯着沙发眼睛发怔,他的情绪太乱了。
他经不住这么强的刺激,象一个喝醉老白干的人,再来了一大瓶伏加特。
真是昏中加昏,醉上加醉。
“对,那是叶文玲,是叶文玲,确切无疑了。费汉!费汉!费汉!没错,她叫的就是费汉。”那天在西山上叶文玲那叫声在费汉的耳朵里还记忆犹新。
“那天,那个平头的大个子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没错!”想到这里,费汉的脑袋里“嗡”的响了起来。
“沪大的山盟海誓呢,沪大的旅馆,沪大的伊甸园,沪大的爱情呢?”“沪大的多少个风风雨雨,日日夜夜呢。”“难道她也和我一样,遭到了良心的谴责吗!难道她也和我一样被爱情的枷锁锁着了,经受不住精神折磨吗?”
“不,不会的,永远不会的。”“她把一切看得那样淡,那样玩世不恭,那样无所谓。”
“不,不会的。”“她不是那种女孩!”“那个平头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对的,确切无疑,是她的男朋友!”“难道她也和我一样,重新找着了一个更理想,更接近现实的情人?”
“他们在西山旅游,不,不是。他们路过这里,路过这里,不,不对。”
“他们好像在那儿干了什么,对,好像是干了什么。”
“对,那个高个子男人好像强行吻了她,吻了她。”想到这里,费汉脸上露出了几丝苦笑。
“滴呤呤,嘀呤呤。”门铃响了。
叶文玲正在激动的用纤细的手指按着费汉宿舍的门铃。在西山云顶峰下,她躲过于宰的追踪逃回楡叶街45号自己的宿舍。她几乎绝望。
她想:“费汉为什么不理她呢?并且在那种地方,那种情况下,也许他误解了她。也许他不想让自己暴露在孟娜的视线里,也许……。”她不敢再想了。但她有一种迫切的愿望,她必须见到费汉,于是急匆匆地赶到费汉这里来。
听到门铃的响声,费汉急促地出来开门,他满以为是孟娜来了,门一打开,真使他吃惊不小。叶文玲兀然地站立在他的面前。
他把叶文玲让进屋。
叶文玲气愤地坐到沙发上。
她看见费汉对她的到来是感到那样的愕然,那样的吃惊,那样的非同小可。这更使她伤心,更使她气愤。
她坐下来,一脸不高兴地喘着气说:“费汉,你还认识我吗?”。
费汉看见叶文玲突然地到来,并且看她满脸愤怒的样子,真是使他受惊之余,有一种释然的样子。他说:“文玲,你真是使我吃惊不小,你请坐,你请坐!”。
他说着,双目炯炯有神的谜一样地看着叶文玲。
叶文玲看见费汉视同她的到来真有一种从天而降,不知所措的愕然的样子。心才软下来,怔怔地看着费汉。
费汉显得英俊多了。
自沪大出来后,她虽然长期的在暗中监视费汉。但从来都是偷偷地,藏匿于某一个角落,或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从来没有这样挨这么近静静地看过费汉。
她日夜期盼,朝思暮想的情人此时就在她的眼前。
她看见费汉仍象从前一样,高高的鼻梁,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睛。这双眼睛,只有不像从前那样天真无邪了。在眼睛的眼角,多了二分机警与猜测。在他的眉宇间,不象以前那样洒脱、自在、分明,而是多隐藏了一份心灵的谴责和忏悔。
这种晦气在他坦荡大度的脸膛上几乎被遮掩得毫无一点破绽,别人不会看出来。但只有她,叶文玲才才能一眼识破并且看得逼真。
她看见费汉比以前有些消瘦了,于是歇下气来说:“费汉,那天在西山你怎么不认我呢?”。
费汉一下被问慒懂了。
他纳纳的回答不上来。
那天他也不知怎么一下子就跑了,一下拉上孟娜一口气跑下西山。
并且他们已那么长的时间没相见了。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叶文玲。
叶文玲比以前消瘦多了,并且和在沪大时大不一样。那时的她,天真活泼,是女生中最活泼,最没把事当事来做的女孩,她几乎是戏弄一切,嘲讽一切,整天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她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