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一篇旷世奇作啊!
阅卷老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似乎连椅子倒地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嘴里神神叨叨地念叨着诗歌的最后一句话。
“而你在想我,你在想我……巧妙,真的太巧妙了!”
没错!
这首诗非常巧妙!
只要你真的读懂了这首诗的内核,就能深刻体会到作者独特的语言魅力和真挚情感!
前两句话主谓颠倒。
本来应该是我剥虾子壳儿,漫天飞雪落在我的身上。
而作者偏偏写成了虾子剥我的壳儿,漫天的我落在雪上。
这种语言的陌生感、离奇感,让人感到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理解。
但是,直到你读到诗歌的最后一行,你就拨云见日,有种豁然开朗的爽快感。
“而你在想我!”
这句话其实也和前面两句一样,主谓颠倒。
它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而我在想你!”
天呐——
这难道不就是《说不出的思念》吗?
还有哪一首诗歌的情感能有它强烈?
还有哪一首诗歌的结构能有它新奇?
这才是现代诗歌应该拥有的魅力啊!
“孙老师?孙老师?孙老师!”
“啊?”
组长不停摇晃着阅卷老师的胳膊,这才把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孙老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居然有一滴泪正在不自觉地流下——这可是她第一次因为读诗而落泪。
“孙老师,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被学生的作文感动了。”
“嗯?”
组长扭头看向电脑屏幕。
三行。
三十六个字。
而且还是让人读起来不得其解,故弄玄虚的现代诗?
这破诗能把人看落泪?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不,我很舒服。”孙老师双眼发亮,指着电脑屏幕恳切地说道,“组长,这篇作文必须判满分,他是一个天才,一个诗歌天才,我们绝对不能埋没了一个天才!”
“孙老师,你疯了吧?这明明就是一篇标准的零分作文,字数不够,体裁也不对。”
“组长,你听我说,你必须要仔细品读这篇诗歌才能理会它的意境。如果拿它去参加诗歌大赛,冠军只能是它。”
“可我们不是诗歌大赛,我们是在考高考作文!零分有什么可争议的?”
孙老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零分?你确定判零分?”
“当然,就算拿到研讨会上也得是零分。”
“没错,我也正要说这个事情呢!不管是零分作文还是满分作文,都需要在研讨会上讨论之后才能决定。所以这篇作文必须要上研讨会!”
“这篇……作文?哼,它连作文都称不上,值得上研讨会吗?”
“不行,你必须让它上研讨会!”
孙老师拎着组长的领口,激动地说着。
其他阅卷老师全都吓傻了,赶紧冲上来制止。
组长终于认怂,同意了她的请求。
孙老师可一直都是温柔的形象啊,怎么再看到这篇小诗之后,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
难道她在帮学生作弊?
还是这篇小诗真的很厉害?
组长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那么多了。
如果真的是作弊,到了研讨会上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包庇的可能。
他相信大伙儿和自己的判断是一样的。
这篇作文,百分之一百只能得零分!
……
第二天,会议室里。
所有阅卷老师集中在一起,对有争议的作文进行评阅。
主持阅卷会议的老师正是金陵城第二十九中学的校长,郑国强。
“各位,在正式开始探讨之前,请允许我介绍两位旁听嘉宾。一位是来自北院的徐长青教授,一位是来自清院的钱通教授。”
众人看向坐在前排的两位教授,热烈地鼓掌。
徐长青五十多岁,是国内最知名的女作家,获奖无数。
钱通四十多岁,是文学泰斗冰江先生的大弟子,著作等身,同时也是全国语文高考的出题人。
清北两院是国内最顶尖的两所学校。
这些年,国外的文化入侵越来越严重,而国内的文艺市场却一潭死水。
——在和平年代,文艺市场就是新的战场!
为此,国家越来越重视学生文学素养的培养,清北两院的两位教授特意来江省参加阅卷,就是为了挑选一些有文学天赋的学生。
徐、钱两位与众人打完招呼,便坐回座位。
郑校长打开投影仪,展示第一份考卷。
这份试卷的卷面十分不整洁,所有字迹全都扭成一坨,难以辨认。
阅卷老师给出的分数也是有高有低,差距极大。
“这是我们今天分析的第一张作文。
因为他的卷面不洁,所以被扣了5分的卷面分。
但是,他的作文内容文字朴实,感情真挚,切题紧密,符合我们一类文的评价标准。
因此,我们在评卷的时候,不应该再因为卷面不整而降低我们的印象分。这篇作文最后的分数,我认为应该在60分上下……”
经过一番探讨,大伙儿决定给这篇作文给出了62分的高分。
郑校长的一番话也奠定了场研讨会的基础。
——只看内容,不重表象。
郑校长按下遥控器,调出了第二张试卷。
这张试卷空空荡荡,一个字也没有。
“组长,投影仪出问题了吗?”
“怎么是白卷啊?”
“嗯……不是白卷,你们等我调一下。”
郑校长调试完毕。
卷子正中。
三行小诗。
即使不用郑校长读,全体阅卷老师也能清楚看见。
——这是什么情况?作文没写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