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门外传来的。
“娘……”萧红豆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
萧青竹停下脚步。
回过头看着木门。
头皮发麻。
呆滞良久。
“红儿,我们快回屋!”
娘俩提起裙摆,手牵手飞也似的齐齐跑向屋里,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们。
萧青竹飞快将屋门关好。
惊魂未定。
“砰!砰!”两声低沉的拍门声。
“红儿别怕,娘出去看看。”
“娘,我随你同去。这次我们提个灯笼。”
母女俩战战兢兢来到院门前。
“门外有人吗?”萧青竹轻声问。
没有回应。
萧红豆紧紧拽着萧青竹的衣袖。
娘俩对视片刻。
“红儿,一会儿一开门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就赶快往屋里跑。听到没?”
“嗯嗯!”萧红豆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萧青竹把灯笼递给萧红豆,颤抖着拔开门闩。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黑影向她扑来。
“啊!鬼啊!!!”
……
“红儿,再去打盆水来。”萧青竹把满是血污的方布放在托盘上,“还是加些热水啊,红儿。”
将男子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出现一张俊朗的面庞。
浓眉如炭,唇若涂脂。
跟刚抬进来时判若两人。
萧青竹被黑影扑倒后,母女俩发现,黑影是一个受了伤昏迷不醒的男子。
直到抬到客房的床榻上,才看清此人的状况。
胸、腰处各有一处刀伤,左大臂、右大腿各一处刀伤。
皮肉翻开,触目惊心。
还有其他七八处的皮毛伤。
身上的墨蓝色锦锻长袍被砍得破破烂烂,七零八落。
连乞丐见了都自叹不如。
所幸,没有致命伤。
男子昏倒可能是失血过多,精疲力竭所致。
萧青竹迟疑片刻。
还是决然把男子的衣物扒下来。
虽有些难为情,但人命关天,顾不了那么多了。
何况看这男子的面庞,左不过二十岁上下,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了。
“娘,水来了。”
萧红豆一进门,看着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只被一条粗布衾遮住了关键部位的男子。
瞪大了眼睛。
“这……”
“红儿,你来把伤口擦拭干净。娘去弄一些草药。”
“知道了娘。”
虽然心下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还有一丝丝害怕,但眼下也只能按照娘说的做了。
她学着娘的样子,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在温水里浸湿,拧干。
用食指顶着抹布的一角,小心仔细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红儿真不错。”
萧青竹拍拍萧红豆的肩,说罢放心地离开了。
听着萧青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萧红豆抑制不住好奇心,眯着眼睛瞥了一眼那条粗布衾。
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缩了缩脖子。
更加仔细地擦拭着伤处。
然而小孩子的好奇心一旦起来了,就像滚水生出的蒸汽,是怎么都盖不住的。
就看一眼,不碍事的。
萧红豆给自己找理由。
万一布衾下面也有伤处呢,没有及时清洗,感染了怎么办?
这么一想,萧红豆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她看了眼身后。萧青竹忙着弄药,一时不会过来。
就飞快地看一眼,非常快,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换作左手继续擦拭,右手捏起布衾的一角,缓缓地上抬……
“啊!”
萧红豆手一松,布衾落了下来,她慌忙用右手捂住眼睛。
面红心跳。
左手不留神,狠狠按住了左臂的刀伤。
男子喉咙滚动,发出一声浑浊不清的声音。
萧红豆心下一惊,把方布扔到水盆中,慌不择路跑出了客房。
萧青竹从客房走出来,一路思索着到主屋。
心下拿定主意。
取了晾干的白芨,拿到厨房,细细研成粉末。
“娘!”萧红豆在主屋没有找见萧青竹,急得在屋门大喊。
“红儿,娘在厨房。”
转眼跑过来一个气喘吁吁,脸通红,肉嘟嘟的小丫头。
“伤处都擦干净了?”
“腿上的还没有擦,”小丫头低头绞着手指,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我,我不敢。”
“没事儿,一会儿娘来擦。”
萧青竹把研磨好的粉末倒在一个半掌大的青色瓶子里。
“走,随娘给公子上药。”
萧红豆牵住娘亲的手,“娘,瓶子里装的什么?”
“白芨。”萧青竹道,“这种药材有收敛止血,消肿生肌的功效。常生于山中较潮湿处。”
“娘,你怎么对药材这么熟悉?”萧红豆抬头崇拜地看着萧青竹,“好像山里的每一种药材你都能知道它能治什么病!”
萧红豆自六岁后,就常跟着萧青竹上山采药。
每每采到新的药材,萧青竹总能跟萧红豆说出这种草药的用处。
久而久之,萧红豆对药材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上完药,包扎好,盖好布衾。
萧青竹将茶壶的水舔满,备上一些吃食,将蜡烛吹灭,关好房门,带着萧红豆离开了客房。
白可久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恢复了些体力,动了动眼睛。
那些黑衣人,究竟什么来历?
看样子,他们似乎就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所幸他和江辰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想取他的性命,没那么容易。
奈何招架不住对方人多。
等把最后一个黑衣人干掉,白可久也随之倒在地上。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隐约看到矮坡那边似乎有光。
拖着沉重的身子,咬牙挣扎前行。
靠强大的意志支撑着。
夜晚不便,他想着明天再来找江辰。
如果江辰还有气散尽家财也得给他治,如果没气便就地掩埋。
从遭埋伏地到这户人家的距离并不远,翻过一个矮坡再走两里路就到了。
不过重伤的他似乎用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才走到这家院门前。
拍过门后,他实在撑不住了。
意识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