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以见得？”
朱元璋本来就是来考朱九陵这件事的。
听他说的轻描淡写，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更加来了兴趣。
“纳哈出本来就不想死，朝廷出动大军，再派他的旧友去招降。纳哈出见旧友都在大明享受，哪里还有不降的道理。”
朱九陵三言两语，就说明了要害。
朱元璋听得不住点头，朱九陵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恰好，先前曾经俘获过纳哈出的一名部将。
此人名叫乃剌吾，正好用来劝降。
“即便是出动大军，可纳哈出此人也号称有二十万大军，朝廷该派什么人领兵呢？”
朱元璋很满意朱九陵先前的话，又抛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练子宁两只耳朵竖起来，十分期待接下来朱九陵的回答。
“嗨！朝廷派什么人，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说了也没用！”
朱九陵摆摆手道。
他见朱元璋来了兴趣，故意吊他的胃口，小小捉弄一下。
朱元璋听得兴起，哪里容他住口。急忙道：“别忘了咱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你若说的在理，咱就推荐给皇帝，说不定皇帝要亲自召见你！”
一句话听下来，练子宁更是晕头转向。
皇帝不就在这小院里坐着，还要去见哪个皇帝？
朱九陵当即拍桌笑道：“那可说定了，我要是说的有理，黄爷爷在皇帝面前一定要提一提我的名字。”
“一定！一定！”
朱元璋重重点头道。
练子宁就看着这一老一少在这里，如唱双簧般来回过招，只觉得此生从来没有今天这般奇特的经历。
“咳咳！”
朱九陵清了清嗓子，示意三宝去泡茶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以冯胜为大将军，傅友德和蓝玉为左右副将军，其余人等随行，再派纳哈出的旧友招降。”
短短一句话，掷地有声。
他说完之后，食指轻敲石桌台面，微微闭眼，似乎沉浸在大军出征的壮阔场面中。
练子宁听得脸色大变，对朱九陵重新审视了一遍。
他所说的，跟朝堂之上讨论的几乎一致。
更难能可贵的是，还点出了副将人选，说明朱九陵心中必然清楚傅友德和蓝玉两人的长处。
傅友德即便是在名将如云的明初，依旧是一号奇人。
他从军多年，早早为将领兵，却从来没有打过败仗。
更是屡屡创造奇迹，居功至伟。
蓝玉也是从军中一路凭借战功升上来的，用兵如神。
有冯胜这样稳重的人为大将军，其余两人为副将，此战即便未出征也已经能够预见到会收获一场大胜。
“好！你给咱说说，哪些人随行？”
朱元璋听朱九陵这么说，喜悦之色溢于言表，马上追问道。
朱九陵早知道他有此问，开口道：“郑国公常茂、曹国公李景隆和申国公邓镇三人适合随行。”
听到这句话的练子宁并不傻，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之后，逐渐开始思考。
眼前少年明摆着不是等闲之人，即便不是朱雄英，也一定是皇帝最为看重的晚辈。
自己不过是个翰林院修撰，何德何能被微服私访的皇帝带在身边，还见这个受宠的晚辈。
练子宁不由得想到，皇帝让他多去东宫走动的话。
结合现在谈话中，几位军中大将与东宫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一趟，是皇帝要给他打上东宫的印记。
今天这一趟微服私访之后，练子宁就要明白，不仅要效忠当今皇帝。
更要效忠接下来的每一任皇帝。
不如所料，朱九陵就是朱元璋挑选的隔代继承人。
而朱九陵的表现，也远远超出了一位优秀继承人的标准，堪称完美。
最重要的是，谈话中提到的这些即将再立大功的将领，都是百分百拥护太子的人。
皇帝的又一句问话，打断了练子宁的遐想。
“你所列举的这些将领，之间各有姻亲关系，就不怕皇帝猜忌？”
朱元璋问出了这个敏感的问题。
然而，在朱九陵看来，这却似乎根本不是个问题。
他轻笑道：“有太子在，文臣武将谁不效忠？”
说罢，也不管两个人的反应，叫三宝端上煮好的茶。
茶叶是拿到这座小院之后就有的，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
茶香弥漫，在这清晨显得格外提神醒脑。
朱元璋听到他的回答，先是一愣，随后发声大笑。
他轻啜了一口茶，点头道：“子宁，你看这小子的主意，值不值得推荐给皇帝？”
练子宁猛然起身，恭敬道：“子宁觉得朱少爷这一番言论虽然有些大胆，却不失为良策。子宁才疏学浅，对战场之事的了解，恐怕比不上朱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