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马君则为人方正,从未拿这篇文章扬名。”
“宋师也只是在我的面前提起过此事,就连本宫也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内容。”
“李先生是何以知晓的?”
“这个嘛……”
李霜天笑笑。
“或许因为我是神仙吧。”
朱标摇了摇头:
“未曾听过有害怕刀斧加身的神仙。”
“或许是因为李某特殊一点。”
两个人相视一笑,心中各怀鬼胎。
李霜天当然知道,朱标不相信他是神仙的鬼话。
但是这种东西没办法解释。
怎么说?
难不成给朱标普及一下,什么叫做九年义务教育。
还是一个借口用到老吧,反正他也不相信。
不理会旁边扶着柱子,愤愤看着自己的秦顺。
李霜天和朱标,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坐在桌子的两边。
恬静的喝着茶水。
“你今天不去守着你儿子?”
一杯茶水入口之后,李霜天奇怪的看着朱标。
按理来说,这几天朱标都应该在灵堂里。
要不是。
但是现在一盏茶的功夫过去。
朱标却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这不能不引起李霜天的好奇。
“哦,不急。”
朱标的脸上闪过一丝暗淡,丧子剧痛虽然不限于面上,但还是深深影响着他的内心。
但是朱标却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丧失理智。
此时的他正在做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就是在心中,暗暗的重新打量着李霜天。
说实在的,今天李霜天当机立断,把他主仆二人绑起来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朱标的愤怒。
反而让朱标对于李霜天更加的欣赏。
能够敏锐的分析敌人的危险程度,并且当机立断,做出判断,这是相当可贵的品质。
外人就算知道外面站着的是锦衣卫的头目,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魄力把太子给五花大绑。
这是需要魄力的。
而也正是因为李霜天的魄力,和他的堪称完美的决断。
让朱标的内心,隐隐约约的闪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想办法,把李霜天留在大明朝堂上!
所以在略略思索了片刻之后,朱标忽然开口问道:
“我很奇怪一件事,你是怎么有把握,能够把毛骧劝退的?”
“如果他当时坚持要来见我,你岂不是就要穿帮了?”
李霜天端起茶杯笑了笑,低头吹了吹滚烫的茶水。
“不会的,我自然会想办法,让这位指挥使大人无暇顾及。”
“你也在内殿也听清楚了,我刚开始故意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就是为了这一点。”
李霜天并不介意给朱标解释自己的思路,毕竟这也是展示手腕的一种方式。
所以他转着茶杯浅笑道:
“毛骧这个人我了解过,向来睚眦必报,好大喜功,急功近利。”
“而且你爹选他来组建锦衣卫,就是看中他那一股刨根究底的性格。”
“有这样性格的人,一旦无法确切的得到他要的东西,那么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就算是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一个名字,他也会本能的产生怀疑。”
“到那个时候不仅我洗脱不了嫌疑,更主要的是他一定会坚持去见你。”
“我总不能让他看到你们两个被我捆起来的样子吧?”
说到这里,不理会秦顺在旁边火冒三丈的样子,李霜天倒是面带浅笑。
“所以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产生怀疑,然后再自己推翻。”
“这种人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这是他们的优点。
但是同样的,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们才越发的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也是这种人致命的缺点。”
“在他例行盘问我的时候,我先是语焉不详,让他产生对我的怀疑,在最后关头丢出宋濂的名字。”
“然后再趁机痛骂他一通,我的气势越壮,他越会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而且还有一篇,宋濂秘不示人的文章作为保底。”
“这样两重保险下来,我们这一位指挥使,将会自己从内心当中,彻底抹除对我的怀疑。”
“怎么样?我的这一套手段,有没有让太子殿下满意?”
怀德殿里,久久无声。
旁边的秦顺捧着茶杯,早已经张大了嘴,瞠目结舌的呆立在了原地。
李霜天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却是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法,这种淡然处事,将一切都掌握在手心当中的自信。
让秦顺不由得,从内心深处升起一抹寒意。
锵啷一声。
秦顺手中的茶杯悄然滑落,砸在地面上,碎成了点点碎瓷。
然而,没有人在乎那洒落一地的碎瓷片和茶叶。
就连朱标也是看着李霜天眼神当中不断的闪出一丝丝异色。
毛骧是什么人?
虽然现在锦衣卫组建,才短短的时间,彻底使锦衣卫扬名的郭桓案还没有揭开帷幕。
但是作为曾经朱元璋的亲兵侍卫,茅香的心思有多么的缜密,朱标是非常清楚的。
不客气的说。
如果李霜天没有把朱标捆起来的话,朱标是真的有可能在不见面的情况下,就让毛骧怀疑自己的处境。
毛骧的心思缜密,可见一斑。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像是被李霜天捏在手心当中一般。
原本的智谋多虑,原本的狡诈多疑。
在李霜天的手里,仿佛都成为了他的武器,将毛骧耍的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团团乱转。
这样的手段。
让朱标不由得对李霜天刮目相看。
也更加坚定了,他想要收服李霜天的心。
不过看着此时李霜天那样一幅胜券握,优哉游哉的样子。
朱标刚刚涌到嘴边的话,又重新被他咽了下去。
现在他和李霜天才接触,很短的时间,一切都不急。
不过朱标不知道。
他觉得和李霜天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共处时间。
但是另一边,乾清宫中。
朱元璋毫无形象的坐在门槛上,手中的玉如意不断的挠着后背。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坐在桌子旁边的马皇后说道:
“妹子,你说。”
“咱是不是应该彻底的清理一下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