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下，李霜天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抬头，对上的正是毛骧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只能说毛骧不愧是个老特务。
仅仅是刚才几句话的功夫，毛骧便已经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仅，仅这是一种直觉。
但就只是因为直觉，毛骧一开口便直直的戳到了李霜天的软肋。
李霜天现在，就是一个妥妥的黑户。
而他的身份一旦暴露出去，顷刻间便是雷霆之祸。
尤其是在面对着毛骧的时候，稍有应对不好。
就会被这个老特务给盯上。
不过李霜天也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面对着毛骧有意无意的试探，李霜天，只是轻轻一笑道：
“指挥使抬举了，在下学艺不精并未进士及第。”
“这是之前有赖恩师推荐，这才得以入得太子麾下。”
“倒是让指挥使见笑了。”
“不敢不敢。”
毛骧笑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似乎对于之前，贸然探究李霜天的来历而感到尴尬。
看着毛骧喝水的样子，李霜天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进士身份是绝对不能认的，洪武建元至今一共才开了几次科举，每一科的举人进士，那都是在吏部有名有姓的，来历去处一应分明。
要是装作科举入世的学子，那么都不用三天，只需要三个时辰，李霜天就会彻底的暴露。
但是，装作荐举入仕，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整个太子东宫，充斥着朱标的各位师傅推荐进来的高才大学。
当年东宫的配置，可是和朝堂上的配置一模一样。
那些个宰相公爷什么的，推荐几个出色的学生晚辈来东宫混资历，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然而对于李霜天给出来的这个回答，毛骧似乎并不满意。
放下茶杯之后，毛骧嘿嘿一笑说道：
“李大人一看就是博学多才，有恩师推荐当可青云直上。”
“不像俺们，大老粗一个，只能动一些舞刀弄枪的活。”
看着毛骧故意装出来的那一副憨厚的样子，李霜天不由的在心中暗自大骂。
tnnd，你在这装起大老粗来了？
谁不知道，这刚刚建立起来的锦衣卫可止小儿夜啼。
缇骑一出，就算是三四品的大员，都要心中一紧。
而掌控着这样一支特务军队的毛骧毛指挥使，现在居然在他面前装的人畜无害。
这让李霜天在腹诽不已的同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他有一种直觉，毛骧的试探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果然。
在半杯茶水下肚之后。
毛骧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幅谄媚与讨好的表情，稍稍前倾着身子笑道：
“嘿嘿，不瞒李大人说，俺虽然说大字不识一个，但也有一颗虔诚向学的心。”
“要是李大人不介意的话，可否给在下引荐一下尊师。”
“不求能够登堂入室，只要不当一个睁眼的瞎子就好。”
毛骧此话一出，整个前殿，顿时陷入到了一阵几乎凝固的气氛当中。
李霜天端着茶杯的手举在半空中，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毛骧则是皮笑肉不笑的，像是一只隐藏在暗处的鬣狗一样，双眼紧紧的盯着李霜天。
仿佛只要李霜天一个回答都不好。
毛骧手中的杯子，就会倾刻间砸到地上。
一声令下，两边冲出来五百刀斧手将李霜天，不由分说剁成肉泥。
与此同时，李霜天的脑海中，商城面板也跳出来一行字体。
【情绪值+300】
有意思。
看来这一位锦衣卫指挥使。
是已经盯上自己了。
片刻后，李霜天忽的一笑，手中端着的茶杯。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送到嘴边。
在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之后，李霜天笑道。
“还请毛指挥使见谅，突然提到恩师，本官倒是一时恍惚了。”
“对了，指挥时若是想知道那份奏章的情况，不妨去燕王府询问一番。”
“本官这里确实是没有头绪。”
李霜天转移话题的方法，可以说是极其的生硬。
可以说已经把心虚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而敏锐的把控到了这一点之后，毛骧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旺盛。
它就像是踩着老鼠尾巴的一只狸猫一样，脸上露出了一幅嗜血的笑容。
既然眼前的这位李大人已经露出了马脚，那就不急。
毛骧有充足的耐心，慢慢的抻量着眼前的这位李大人。
所以面对着李霜天转移话题的小把戏，毛骧并不急着乘胜追击，而是顺着李霜天的话语说道：
“是啊，是啊，也要多谢李大人提点，明天本指挥使就到燕王府去一探究竟。”
“李兄不知，陛下对于那份奏疏是大发雷霆，责令本指挥使限期破案。”
“本指挥也是无可奈何呀。”
“若是有什么做的不点不到的地方，还要多请李兄包涵。”
说话间，毛骧的后背挺直了起来。
就连自称，都从最开始的平辈称呼，变成了公事公办的官称。
分明是已经把面前的李霜天，当成了手拿把掐的阶下囚。
毛骧看得很清楚。
眼前的这个人既然说不清楚身份来历，那么一定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投机分子。
从江湖上学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妖言惑众，哄骗太子。
如果自己在上任之初，就能够审下这样一个大案。
那么不仅刚刚组建的锦衣卫，能够在朝堂之上立住脚。
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
毛骧微微眯起眼睛。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霜天。
良久之后才在嘴角带着一丝猫戏耗子般的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过在去燕王府之前，还想请李兄为我解惑。”
“燕王推荐给太子的究竟是何人？还是说这只是李兄的托词而已？”
说着，毛骧缓缓站起身。
右手轻轻的搭在了左手的袖口当中。
虽然来觐见太子，毛骧是绝对不能够身带利器的。
但是他的袖筒里一直装着一把铁尺。
一旦李霜天的回答，有一丝一毫的纰漏，他手中铁尺一出，管教李霜天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李兄也休怪本指挥使多疑，不过在下看来，李兄的嫌疑要比燕王大得多。”
“还请李兄细细的跟在下说明一下。”
“举荐你的那位恩师，究竟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