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大米一直产量很高,价格很有优势,历史上康熙、雍正都曾鼓励大量进口。
对于海南南洋贸易公司而言,大米利润不高,但是可以让海南百姓免去种植水稻的劳作,去种植更加有利可图的经济作物。
当然在某个特定时候,大米还是有一些利润的,比如现在,目前两广米价很高,云南甚至七八两银子一石大米,吴世琮的父亲吴应期失守岳州,重要原因就是当年粮食歉收,米价大涨,吴应期买不起大米了。
香料的利润是比较高,不过暹罗的香料产量相对较低,他们的生产组织方式没有荷兰人的大种植园高级,而且英法等殖民者的需求量不低,陈上川也只是选择性的购买部分。
鹿皮在日本非常受欢迎,能卖出很高的价格。
明郑和日本的贸易,主要就是鹿皮和糖,获利很高。
对陈上川有利的是,暹罗和日本的贸易现在已经中断,陈上川可以很好的操作这一转口项目。
日本人曾经在暹罗的势力很强,还干预过暹罗王室事务,最后被暹罗军队全部杀害,日本人很痛恨此事,德川幕府三代目将军德川家光为此在1632年断绝了和暹罗的贸易及外交关系,很多暹罗货物,只能通过华人船只转发日本。
陈上川一进一出,需要的货物数量不低,要是寻常人,不要说半个月,就是半年,都不一定筹措的好。
但是陈上川半个月就搞定了,因为他的身法非常特殊,很多华人都在巴结这位保护者。
根据吴世琮的要求,除了采购贸易物资以外,一些科技产品,如西方人的火枪、书籍等,也被采购了回来。
陈上川现在的贸易物资数量较少,所以会安、暹罗两个贸易点就够操作了,去西班牙的菲律宾、荷兰人的巴达维亚(今雅加达),必要性不强。
而且明清之际,西班牙人在菲律宾对华人多次屠杀,当年郑成功差点想把菲律宾收回,南海义军对西班牙大多颇为痛恨。
荷兰则和清廷结盟,多次和清军联合进攻郑军,扫荡华南沿海,和义军颇多积怨,再者吴世琮不想和荷兰人太过亲昵,毕竟郑军是吴家为数不多重量级的盟友。
陈上川回到南越会安港口,伙计们已经把瓷器卖掉,在当地又收购了不少特产。
陈上川留下少量运营资金,让他们继续收货后,便带着满满的三船物资回到了海南。
回来的船只,一艘载着大米和香料,大米留给了吴世琮作为军粮,香料则给族侄陈安平,他负责把这些香料走私入两广,华南很久没有香料,价格还是很高的。
另外两艘船,则满载着鹿皮、香料、生丝等货物,直奔日本,这两艘船,是赚钱的大头。
陈上川曾经和吴世琮讲解过日本的状况。
1637年,九州岛原发生了大规模的天主教起义,岛原本是大名小西行长的封地,小西行长曾经在侵略朝鲜中和明军打过仗,后来在日本内战中战死,他手下的武士被剥夺了身份,很多人对幕府怀恨在心,而本地的天主教非常兴旺,在官民矛盾激化以后,岛原起义犹如干柴烈火一般蔓延开来,成为日本江户时期最大的起义,德川家光废了很大力气才镇压了此次起义。
随即,日本本就开始收缩的对外贸易更加封闭,西班牙人早在1624年就被禁止进入日本,英国人随后也退出日本贸易。
不久德川幕府禁止在外国滞留五年以上的日本人回国,并在1639年禁止葡萄牙人进入,以后只允许中国和荷兰进行贸易。
荷兰人主要输出胡椒等南洋香料,中国则以生丝为主。
日本虽然也生产生丝,但是品质远不如中国货,此时的生丝贸易,贸易利润非常大。
在中国100两白银一担的生丝,在日本售价高达400两一担,日本每年消费中国生丝3000到3500担,由于当时明朝和日本断交,所以澳门的葡萄牙人垄断对日本的生丝贸易,利润极高,只此一项,葡萄牙人每年即可获利100万两白银。(日本是世界主要白银生产国,1560—1644年日本生产了约25429万两白银)
“生丝如此紧俏,我们不如在海南推广养蚕,增加产量,这样就能从日本赚取更多的白银了。”吴世琮很心动。
陈上川呵呵一笑,“少王爷,这倒未必,日本人毕竟能自产生丝,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手工业,也会限制进口,比如在宽永大饥荒后,德川幕府在1639年就推出了节约和限制消费令,其中对衣着奢侈的规定,明显针对中国丝绸,就让当时的我们以及荷兰人损失很大。”
“日本人搞贸易保护啊。”吴世琮有点烦恼。
“不错,而且他们在1668年又推出了新的节约法,禁止进口外国瓷器、陶器,甚至茶壶、茶杯等,保护他们的瓷器工业。”陈上川继续说道。
“看来还真的只有蔗糖稳妥一点。”吴世琮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确实如此,甘蔗只能在南方种植,而且我中华制糖技术一流,尤其白砂糖,堪称一绝,即使日本不要,南洋诸国,英国人、葡萄牙人、荷兰人都会抢着要。”
早年荷兰和郑家没有撕破脸时,白砂糖订货数量非常大,如1637年订购了3万担,即使孟加糖、万丹糖比中国糖很多便宜荷兰人也不要,质量没法和中国糖比较,至于暹罗糖,对荷兰人来说就是垃圾。
明郑占据台湾后,每年产出蔗糖5万担,英国东印度公司就签下合同,每年拿下三分之一,其余销往日本,明郑从百姓手里收购的蔗糖,每担能获利4两,仅此一项,明郑就能得到20万两的收入。
“陈先生,鹿皮在日本的销量也很好,我们能不能养殖一些梅花鹿。”吴世琮看了下,明郑销往日本的货物,主要是蔗糖和鹿皮。
鹿皮是当时很重要的军事物资,用作铠甲的内衬,这样外层的铁甲就不会摩擦到皮肤,鹿皮柔软、耐磨,比羊皮好很多,日本战国结束后,鹿皮又成了奢侈的皮衣制品原料,不但明郑,yue南、暹罗等地,都有很多鹿皮销往日本。
明郑一年销往日本的鹿皮有八九万张,这部分的利润更大。
陈上川摇摇头,“少王爷,梅花鹿野性大,不适合圈养,只能辟出大块林地进行放养,海南岛虽大,但是我们要引入人口,进行各种经济作物种植,恐怕我们没有那么多空地。”
梅花鹿的养殖,要到后世才成熟,此时确实是个空白,吴世琮也不便争辩,自己默默记下,安排其他人去尝试养殖。
陈上川抵达日本长崎以后,照例拜访当地官员,陈述海南事宜,随即又拜访长崎华人首领,商谈合作。
彼时的长崎,是日本的唯一通商口岸,在这里还有一个人工岛屿,专门安排给荷兰人居住、贸易。
长崎作为德川家的直属领地,垄断贸易权力,也给德川家带来了很大的财富,以及科技优势,这一点,德川家确实很会算计。
长崎城人口5万,华人就有1万,华人贸易商在这里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在这里,陈上川能和德川家重臣直接对上话。
从两广收购过来的生丝,依然是紧俏货。
虽然日本的节约令对进口中国生丝有所影响,但是日本的上层阶级,依然对高级丝绸趋之若鹜。
陈上川忙忙碌碌,在日本建立贸易货栈,和各方建立贸易关系,一点点的建立商业网络,一切和会安、暹罗类似。
商业就是这样,细枝末节,需要专注和足够的耐心。
和日本的贸易,利润是丰厚的,但是处理不好,依然会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