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博士想到感染区的微生物研究，科研所曾经参与过。
“束雅检测过遗传密码，只有一条RNA，这种分子是古老的生命编码机制，能够追溯到亿万年前。可是再往前探索，人类就得不到更多有效信息了。“
诺凌烽的左眼刺痛了一下。
卡西博士接着说：“感染区微生物粒子有三种蛋白质，不同的大小分子排列成长辫结构，组成微生物粒子的长丝。大琉璃食虫虻的微生物菌是它的升级版——“
卢慷等了半刻钟。
他将烟捻熄，看了看外面。
男孩僵化的身体动起来，空气嘶嘶地进入他的肺部，他又能呼吸了。
男孩缓慢爬起，眼皮耷拉着，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可怕，像是僵尸在笑。
卢慷懵了。
信号源显示男孩的脑电波非常微弱，像是脑海里还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
男孩冲着机甲挥了挥手，然后缓缓地走向街角。
“他撑过那个阶段了，”诺凌烽说，“他赢了。”
女武神尾随男孩，一路护送他安全返回家中。
卡西博士给联邦急救中心拨了抗生素领取电话，并留下男孩家的地址。
无人机将直接派达。
卢慷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问他们两人：“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在水坝上看到的大琉璃食虫虻去哪了？它们迁移了吗？”
“臭味没有散，它们肯定还在这儿。”诺凌烽很笃定。
卡西博士心头一沉，脸上那股急切让他看起来年龄更大了一些。
他调动女武神的视角，把监测画面推向空中。
他心跳得像打鼓一样，卢慷和诺凌烽也跟着一起抬头。
云层之下，有片亮晶晶的东西，等他们看清是什么后，卡西博士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卢慷也明白了为什么转了这么久，没有看见大琉璃食虫虻的影子，但是臭味一直都在。
——原来它们在头顶。
空中悬挂着巨大弧形的晶网，晶网层层叠加。
网上闪亮地黏着数以千万的大琉璃食虫虻，乌涣涣的把天都遮暗了。
“怎么回……”
卡西博士接着忽然想了起来，惊惶地瞪大了眼睛，感到无法喘息的压迫感：
“穹网！是穹顶之网，我们快离开！”
穹网之下无生灵。
卡西博士抓住卢慷的胳膊，另一只手按住诺凌烽的肩膀，大喊一声“跑！”
卢慷操控机甲，还没站稳就准备跑，步伐踉踉跄跄。
女武神的肩膀撞到了大楼，又跌在地上滑行数百米。
他迅速操控，让女武神站起来，但他想到了城中那些没有撤离的人，又停下脚步。
“那些人怎么办？”卢慷声音如雷。
“来不及了！”卡西博士也拔高声音。
“为什么要跑？天网只是小儿科而已，怕什么——”
卢慷抓起街道边的一根电杆，操纵女武神，将电杆当作标枪朝空中猛地掷去！
空中发出可怕的咻咻声。
电杆没有像标枪那样成功地戳破穹网，而是被锐利的东西切成两半，朝两边倒下。
三人全都瞧见了，可他们没有看清是什么。
“快走！”诺凌烽厉声说，他看了看其他人，“你们两个！回到操控台！盯着不同方向！”
卡西博士望着他，眼神写满哀求，但诺凌烽摇摇头。
对卡西博士来说，简单的指令他可以操控，但是进入到战斗状态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行的！不行也得行！”
远方传来弹匣上膛的声音，但就是瞧不见人。
只能听到声音。
卢慷手忙脚乱，让女武神撒足狂奔。
女武神背后再度出现可怕的低鸣，这次感觉不像声音，而是压迫耳膜的压力，并发出“咻”得一声。
卢慷的反应来自直觉，他听到背后的声响时，女武神立即肩膀着地滚了一圈，拔出了‘粒子女神之怒’。
这时他们看见一只巨大的眼睛浮在空中，心怀叵测地盯着他们。
玻璃般的瞳孔有三米多宽，虹膜又黄又浊。
眼白肿胀、浮翳，布满不停脉动的红丝。
巨眼骨碌碌地转动，没有眼睑，也没有睫毛，眼神闪现阴狠的愉悦。
他们在那只眼眸中见到了宇宙尽头才有的疯狂黑暗。
“对不起，”卡西博士幽幽说，“我要吐了。”
“我们特么快闪吧。”卢慷环顾四周，望着静悄悄的街道恢复了理智。
卡西博士的脸庞显得苍白而衰老，他扭头看着诺凌烽问：“你笑什么？”
“我在笑吗？”
“没有吗？”
诺凌烽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可能连累你们了……我想它大概率是冲着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