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这面墙，走进彻底的黑暗。
经过一片平地，行进时搅起团团尘土。
诺凌烽分出更多的屏幕照明。
蝙蝠呼啸着飞出巢穴，围绕着他们头部盘旋。
灯光惊扰了蝙蝠，引来更多的蝙蝠。几百只红宝石的眼睛在洞顶俯视他们，叫声犹如波涛，在洞顶蔓延回荡，短促而刺耳。
诺凌烽走到一块石头面前，石头上面刻着一张人脸。
卢慷看到了面前一堆像毒牙般耸立的石头，每张石头上的脸看上去像尖叫，又像在大笑。
洞顶上有一连串岩架，越往前走，看到地面上散落着越多的机械零件。
卡西博士看上去整张脸都郁沉灰暗。
他感到眼镜上面蒙尘，取下来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待看清远方的庞然大物时，卡西博士大叫一声，突然挣扎着往后退。
那是一个巨型机甲，全身覆盖着灰尘与锈铁。
它的三层肩甲紧贴着机械臂的两侧。
半截机械身躯埋在洞窟的深处。
而那颗巨型头颅正在高处骄傲地俯视他们。
他认得！
那是被苍南国禁止再使用的杀人兵器——女武神初代机。
“我的神……主与你同在……求你现在和我们临终时，为我们罪人祈求天主……”
卡西博士喃喃自语。
“你们的神？”诺凌烽盯着机甲微微出神。
因为它看起来实在是像一堆废铁。
“至少不是我的。”卢慷冷冷地说，“初代女武神是最早的杀戮机器。它被封存在这里，代表它很危险，我们不该闯进来！”
“可以利用它出去。”诺凌烽说。
“我不懂你意思。”卢慷说。
但其实他完全懂，他本能上不想接近这台机甲。
“我会启动它，等我准备妥当。”
诺凌烽召回一块屏幕，走了两步然后停住不动，转头问：“博士，我有个问题。”
诺凌烽阐述了他对启动初代女武神密钥的几种猜想。
卡西博士一听到这种问题，瞬间恢复了他的精英面孔，对诺凌烽连连摇头：
“不、不是你猜的那套方法，你是在发疯！它明明应该这样的……”
卡西博士把双手举在空中划动：“这些东西的规律是这样，产生关联之后，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稍等。”
诺凌烽花了三分钟解释他为什么没疯，然后继续跟他争论。
卢慷脚下踩了一堆烟头了。
他极有耐心地等了半小时，但眼前的两个魔鬼头脑还在不停地吵吵，他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
“……那么如此这般，怎样？”诺凌烽问。
“听上去好那么一点儿，但还是透着一股蠢劲。”
卡西博士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这个方案。
“我们只要在这一点上意见一致就行。”
诺凌烽与卡西博士终于达成某项共识，而卢慷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
卡西博士按了一下眼镜，打开了属于他的私人电脑。
他的电脑屏幕在空中闪烁了几下，信号又中断了。
他瞥了一眼诺凌烽那一堆亮得刺瞎人眼睛的屏幕，感到很困惑。
“这里有磁场干扰，你先用我的。”诺凌烽分了一块屏幕给他，“地底暂时接通不到信号，这也很正常。”
“为什么你的可以？”卡西博士问，“感觉你的电脑并没有坏啊？根本没有嘛！”
“我的芯片是特制的。”
“哦……”
卡西博士把头扭回去，有点儿郁闷地上下操作。
卢慷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开始有点儿兴奋。
诺凌烽和卡西博士眼前一闪，突然一个未曾料想的家伙出现了。
“姬璐瑶”突然出现在了电子屏幕上——
她一头卷曲金发华美异常，像带着光晕，闪亮迷人的眼睛盯着他们。
这一状况超出诺凌烽的预料。
卡西博士瞪大眼睛，话也停在喉咙里讲不出来。
“你的电脑也中木马了？”卢慷问诺凌烽，他此刻的笑容里面已经没有丝毫愉快的情绪了。
诺凌烽和卡西博士没有回答，“姬璐瑶”却说话了：
『前方禁区，请原地返回！』
她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前方禁区，请原地返回！』
『前方禁区，请原地返回！』
……
“见鬼，”卢慷说，“洞窟算什么禁区，这也需要‘姬璐瑶’亲自出马吗？我们苍南国的人工智能之神这么闲？”
“不用担心，就是一段程序运行。只要链接到女武神的系统就会自动触发节点。她只会重复这几句。”
诺凌烽不动声色地把姬璐瑶的禁行程序关闭。
此时洞窟里面漂出一阵白雾，就像一条潜行的毒蛇。
白雾渐渐浓郁。
卡西博士抬头往弥漫的雾中看了一眼，他仿佛从中看到了无数的影子。
接着他耳边听见无数的声音——
有哭声，嗟叹声，还有笑声。
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笑声……
卡西博士瘸着腿跌跌撞撞地往后缩，蜷成一团。
“我……我害怕！”
卢慷刚要开口，雾中突然伸出一根触须揪住了卢慷的腰，触须如蟒蛇般粗细，大得吓人。
触须发力，勒进肉里，卢慷发出粗重的鼻息，脸色刷得转白。
他将刀反握，将触须斩成两截！
卢慷将刀横在眼前作防御姿式，这时雾中探出一张惨白的脸，脸上两颗腐烂的眼珠吊在双颊上，嘴巴里还滚出一条舌头，尖而长。
怪脸和浓雾融合在一起，懒懒地看了卢慷一眼，又隐入雾中。
“什么鬼？！”
“看着像是沉默丘的特产——雾中怪。”诺凌烽说。
“这里是苍南！它们怎么会在洞窟？”卢慷暴怒。
他脖子上的那条旧疤因为情绪激动，在电脑屏幕的光照下更加显眼。
卡西博士听着他俩争吵，举起双手，揪着头发说了一句：“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