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黑泥还在？”
“它很麻烦，我需要点时间才能把它彻底消化掉。”
诺凌烽点点头，说：“没问题。我那边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搬走。三个月到了我们要换新的住处。”
阿妮娜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白色的雾气升起，飘得很高。
雾霭能见度骤然降低，即使开了车头大灯也看不清前方。
这里似乎发生过地震。有的地方开裂，有些地方下陷，地面凹凸不平的。
诺凌烽看到地上到处都是死鸟，想到刚才见到的上百只乌鸦的尸体。
这里哪儿都透着诡异……
空气中的稀薄感再次席卷过来，诺凌烽感觉有东西向他们靠近，他猛踩刹车，阿妮娜也随着紧急刹车往前撞了一下。
他们抬头，看到一只雾中赤鸟冲了出来，距离他们不到五米。
它全身鲜红，双翼遮住整个视野，脑袋在不停地抽搐，发出难听的尖叫。
诺凌烽查看四周，发现雾中还藏着一个黑影。
那个庞然大物自霾中浮现，把霾都遮暗了，仿佛正朝他们移动过来。
那东西的头顶有对火光，就像地狱里燃烧的两团火焰。
诺凌烽在雾霾中短暂一瞥，都能看出它大得超乎寻常。
不仅如此，雾中还响起各种古怪的声音……
他不知道是哪里发出的声音，也分不清声音是来自雾中，还是来自他的大脑。
他和阿妮娜沉默不语，除了呼吸声和庞然大物靠近的脚步外，只有雾中的呢喃，之后那些古怪的声音也消失了……
一只红眼睛的怪物飞到车盖上，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它的三角头侧向一边，红眼闪动着光泽，带勾的脚趾正在抖动。
阿妮娜确定了周围只有这一只时，飞速地打开车门。
“阿妮娜，回来！”诺凌烽喊。
那只怪物朝阿妮娜扑过来，她双手抓住它用力一拢，掌中发出“咔”的一声！
怪物从她手中跌落。
怪物的头颅以夸张的角度倾斜着，痛苦地扭动。
它舌头伸得老长，两颗红眼珠在眼窝里乱滚。
阿妮娜一脚踩住它的头颅，不动声色地加重力度，它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她把它捡起来，退回到车内。
诺凌烽坐在车里等着看待会有什么东西会被引擎声和燃油味吸引过来。
他盯着霾里两条高塔般巨大的腿，那庞然大物的脚步震得地面抖个不停，可奇怪的是，那家伙并没有靠近他们，仿佛只是路过。
阿妮娜的手指残留着怪物溢出的青色脓液，这个生物的基因和原子结构，像洪水般涌进她的大脑。
她目光微闪，稍纵即逝。
“你跟它熟吗？”诺凌烽问。
“原本熟得很，可它基因有一截变了，想不到它长成现在这副蠢样子……”她撇撇嘴。
诺凌烽发现这里的浓雾正在消散。
他立即倒车，车灯亮起，引擎加速转动，后轮溅起了灰色黏土，碾过车道按原途返回。
很快他们返回大道上。
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阿妮娜靠着窗闭了会眼睛，好像很疲倦。等她醒来后车已经开到了雷洛镇。
诺凌烽想起雾中的怪物的同时，想到了他的调动申请地——沉默丘。
那里据说到处都有刚才遇到的雾中巨兽。
他想，看来实际情况想象中要更严重些。
雷洛镇与高度智能化的苍南主城不同，这里还保留着几百年前的模样。
一辆超载的半拖车沉重地开过来，夹带着机油味的风。车驰过，还能听见几个街道外一座教堂的钟声。
这里的美食在美食榜上备受推崇，有香滑可口的烟熏牛腩以及熏火鸡块。
诺凌烽推门进了一家好评度很高的店。
店里一进门就是蔬果区走道，里面排的队伍都快要挤到门口了。
诺凌烽和阿妮娜一身迷彩服，在众多鲜艳的服装映衬下格外突出。
因为基地就在六十公里外，民众早已习惯见到三三两两出入的联邦公事人员。
根据苍南法则，公共服务区域设置联邦人员优先优待，于是马上就有店员上前询问。
诺凌烽点了菜放进拼盘里，要求做成三明治和鸡块卷，再配上蒜蓉味的羽衣甘蓝碎与土豆沙拉。
阿妮娜抬起一只手，像是在说‘随你便’。
她的脸色很不好，精神好像游离了皮囊，她想赶紧找个座位坐下来。
诺凌烽的脑中断断续续地想着黑色黏泥是什么？……为什么连战神阿妮娜都吃不消。
他边想边从冰柜里取出牛奶瓶，两手一滑，瓶子摔到地上摔成碎片。
他低头望着洒了一地的碎玻璃和牛奶，一股强烈的寒气沿着冰冻食物的冰柜席卷过来。
“长官，请不要动，交给我处理。”
瘦小的店员有一双机灵的眼睛，脸上堆满笑容。他收拾完残渣后，将诺凌烽挑选的葡萄柚和番茄放进他的购物车。
这里食物一上架就会断货，民众不得不花数倍的时间来排队，期望得到更多的配给。
诺凌烽经过人群，望着架子上的果冻和布丁沫发呆，然后从最高一层架子上拿下了两罐水果派内馅。
有人同时伸手。
肩上三星的公事人员，拿着水果派在他面前晃了晃，扔进诺凌烽的购物车。
这个人另一只手攥着方形玻璃杯，杯中冰块冒着汽泡，飘出伏特加的酒香。
“卢慷，敬请指教。”他伸出手。
诺凌烽见状，和他握手打招呼：“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联邦情报部的中统校——
他知道这个人，但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