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与其他四十九名兵士一起，随着小吏到了分区的澡堂。
澡堂内的热气争先恐后地透过大门溢了出来，散发着澡堂子特有的味道。
他们五十个人排队等候在在门口。
待之前使用的前一组兵士们尚淌着水珠，一身清爽地走了出来。
李四他们便一窝蜂地冲进了澡堂的大门。
惹得上一组兵士们放声大笑，仿佛看见了一刻钟前的自己。
澡堂内氤氲的水汽。
让李四等人一下子放开了。
报到以来的张皇失措与不安，仿佛都被水汽洗去。
一根根半截竹管将适温的热水引进了澡堂。
到了比人稍高的高度，热水流入相接的一根根分竹管。
拔掉竹梢。
热水自上而下，可让兵士们直接沐浴冲洗。
澡堂的中间，是个巨大无比的泡澡池子，往外冒着腾腾的热气。
兵士们哪管四周让各自冲洗的竹管。
纷纷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一个个直往泡澡池子里跳。
许是他们的欢声笑语，惊动了外面守门的小吏。
小吏使劲砸门提醒。
“军中规定。”
“每名兵士洗澡不得超过一刻钟，且必须将自己身上污泥刷洗干净。”
此话一出。
李四等人的动作才急切起来，互相帮忙搓洗。
等到他们洗刷干净，从澡堂里出来。
千户所的吏目一一检查合格、登记后，兵士们才将各自的包袱们打开。
同样的，李四也察觉到了，那吏目看到他胸牌之后的恭敬神情。
忙忙碌碌，洗洗刷刷。
等李四这五十人，全都穿好新衣。
领他们来洗澡的小吏再次交代。
“接下来，咱领你们回到之前领取军需地方。”
“你们这帮新兵蛋子是有福的，小皇孙体恤士卒。”
“特意建了给你们所有兵士们使用的讲武堂。”
“这就先将包袱临时放在屋里，跟着咱先去吃饭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小皇孙所在的那个高大雄伟的建筑物是给他们准备的。
“讲武堂。”
“还怪好听的嘞！”
跟李四在一同洗澡的陈六子，把名字又嘟囔了一遍。
虽然他也不知咋写，啥意思，但就是莫名觉得好。
“可跟紧咱哈。”
“咱营里强调纪律，以总旗为单位，统一行动，统一管理。”
“若是有不明原因掉队或者私自行动的，一律按奸细处理。”
小吏可是在干这差使前，被主管吏目一再强调。
务必让新来的兵士们知道军中的规矩。
若有兵士今日犯错，他们负责引导的也将连带受罚。
朱瞻墡的目的很明确。
军纪是无时无刻都不能放松的。
一开始就要立下规矩，不能因此时兵士们心怀好奇就可以得过且过。
此时的讲武堂前。
一改之前朱瞻墡立威之时的肃穆。
喷香扑鼻的饭菜香气已经从讲武堂大门溢出。
但小吏的告诫，令兵士们不敢异动。
李四望着讲武堂大门两侧的对联，倒是觉得颇有意思。
“一日三餐，精细保障助力强军梦。”
“春夏秋冬，献身岗位矢志谋打赢。”
这是朱瞻墡印象深刻的一个部队食堂标语。
他觉得很是切题，也就没管平仄韵脚放到了大门处。
“跟咱进去吧，到了饭点，这讲武堂就是食堂。”
说罢，小吏带头就推开了讲武堂厚重的大门。
里面好像另一个世界。
此时的讲武堂基本已经坐满了。
小吏先带着他们往最后一片有空位的地方。
“一会儿你们打完菜回来，就端到这吃。”
紧接着，小吏引领他们往打菜的窗口行去。
李四发现，讲武堂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易懂的白话。
“病从口入，请讲卫生。”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军营是我家，清洁靠大家。”
“吃饱光荣，浪费可耻。”
“……”
李四自个儿在心里笑笑。
这全讲武堂内识字能不能有十分之一都不知。
挂着这些，给谁看啊？
那前头带路的小吏边走边介绍道。
“讲武堂每日饭点，作为食堂使用。”
“过了饭点，就是给兵士们识字读书用的学堂了。”
“小皇孙一早安排了先生，每日所有襄军兵士都要在这里上课的。”
听到了这里，李四恨不得给一盏茶前的自己抽一巴掌。
万万没想到。
丑角竟是他自己！
李四本以为他这一路的震惊已经够多了。
谁知道越靠近窗口，他那一对眼招子越不够使了。
竖起的木栅栏，将里面眼花缭乱的菜品与外面的兵士们隔成两边。
在小吏的指导下，众兵士拿着木餐盘在窗口排成一排。
面前是一道道鱼肉鲜蔬。
李四的耳边好像听到了谁口水滴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