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可没有一连多日都见不到的小孙子！”
“哎哟，是谁进来了？”
“这不是太子家那个三儿子吗？”
“怎么能拨得出空来看咱这个鳏夫老头子来了？”
还没等朱瞻墡跨过武英殿的门槛儿。
皇爷朱棣这话就跟大明神机营的火铳一样。
噼里啪啦地就向他攻击过来。
“爷爷，我是您最心爱的小孙子啊！”
“您难道忘了吗？”
“我们曾经在顺天的黑夜里。”
“摆脱了宦官侍从的跟随。”
“一起坐在房顶上面儿，偷吃鸡腿儿的事了？”
“哼！”
“你不是说好不容易回了应天，”
“要对自己爹娘尽尽孝道，晚上就不陪爷爷用膳了吗？”
“怎么这个点儿来咱这儿了？”
“我这是特意来给您请安的！”
“你看咱信不信你，”
“你一进了宫就直接见你爹娘去了。”
说到这，朱棣满脸都是委屈的神色。
锦衣卫也都清楚。
皇爷这几日一直惦念着小皇孙。
所以小皇孙一进了宫门即有人禀报了上面。
“爷爷，我不是惦着你忙吗？”
“呵，想都知道。”
“定是春和宫此时的饭菜不对心呢。”
“来人吧，摆膳。”
“别咱这饭菜不好，一会儿咱们的稀客小皇孙又走了。”
朱瞻墡对于自己爷爷于宫内的掌控力，是从来不怀疑的。
听他这么说，准是已经知道了自家亲爹的“大事儿”。
此时，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
但始终没听到皇爷传膳，御膳房一直在候着。
如今一声令下。
皇爷和朱瞻墡爱用的膳食，便一道一道的摆到了桌上。
爷孙俩一起用饭，倒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两人不时地还会互相给对方夹点儿都不爱吃的菜色。
“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
“平常与你为‘非’作‘歹’的大哥呢？”
太子家的小二身子不好，日常便是这哥俩混在一起。
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从顺天府到大本堂始终在一处。
也是朱瞻基大了需要练武，不像朱瞻墡下午尚可随意玩耍。
“您也知道，我娘为了让我爹减肥。
“以后晚上就吃全素宴。”
“他们是习惯了，我不行啊！”
“我还在长身体！”
“今晚上的菜色，吃完我就得满脸菜色。”
“但我大哥可不是，我大哥吃完了一顿饭呢。”
“他是满脸春光！”
“你大哥是怎么了？”
大孙子的八卦，朱棣也爱听啊。
“这不是上个月，我姥姥进宫来探望我们。”
“她说她老家有个孙主簿，家里有个女儿令人称奇。”
“这不，我娘就好信儿把这小姑娘给接进京城来了。”
“应是这几日到的吧，我也没留意。”
“刚在饭桌上我才发现，我大哥眼神都变了！”
“我出来之前忙着跟他使眼色，他也没搭理我，我就自己来了。”
说到这里，朱瞻墡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被人忽略的哀怨。
“咱大孙也到了慕少艾的年纪了。”
“你就个小不点儿，不懂！”
说罢，朱棣露出一脸怀念的表情。
“咱跟你奶奶，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相识的。”
“当时你太爷爷听说。”
“徐大将军家里有个女儿是个‘女诸生’，就给咱结了这门亲事。”
“之后你太奶奶就让她入了宫，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唉，这都是快四十年前的事儿了。”
朱棣悄悄地抹了把眼角。
“这些年，宫内诸事劳你娘打理。”
“她是个好的。”
“如今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兄弟们好。”
“你好好的，可别给你大哥添乱。”
“打小相识的感情好。”
朱棣目不转睛地看着朱瞻墡的眉眼。
好像是想通过这对相似的眸子，找回来什么一样。
“要是没有你奶奶，咱哪来的这么些儿子和闺女啊。”
“虽然一天天净知道气咱！”
“不过好歹你爹争气，给咱生了几个乖孙！”
朱瞻墡原不知道，皇家娶媳妇还有这般缘由。
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孙氏才是那么点儿大的孩子。
不过，这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事儿。
聊过之后，就放之脑后了。
家长里短就着下饭，就是很香。
爷孙俩用过了饭。
一人霸占着一处软榻。
端着杯茶，慢慢品着。
“那日，你给咱和郑和扔下一堆问题就跑去城外了。”
“爷爷倒是想了好久。”
“又去了鸡鸣寺见了你先生，跟他聊了聊。”
“抽取海外贸易的关税确实是可行的啊。”
其实，朱瞻墡在心里是佩服自家爷爷敢于打破先帝的规矩的。
“爷爷敢为天下先！”
“那您是想直接就颁布出来吗？正好趁着使臣还没离京。”
“瞻墡。”
“你觉得朝堂上下谁上这个折子合适？”
“爷爷，我有一人选。”
“就是他现在上不了。”
“谁？还有你认识的上不了的人？”
朱棣对朱瞻墡每日接触的老师伴读都清楚的很。
倒是万没料到，还有上不了折子的人。
“解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