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不如你任海阳县令吧。”
陈霸先一句话出口,周围将领看待赵研的眼神都变了,那是看自己人的眼神。
赵研有些发懵。
大梁当官是这么当的么?
而且海阳在哪里?
赵研脑海中本就不完整的现代地理知识,显然不太弄的清楚这个地方在哪里。
“那吏部怎么办?”赵研稍许担忧的问道。
“吏部那里你不用管,自然有人给你去处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将这些流民迁到海阳去,一定要将他们妥善的安置好。”
赵研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的司空,未来的陈皇都这么安排了,照做就行,而且他这处理对赵研和流民来说也不错。
他立刻抱拳领命:“尊司空令。”
“流民的事情兹事体大,若是处理的好了,定能为我大梁添砖加瓦,若是再闹出什么乱子,不用北齐蛮子来打,我们自己都能先垮了。”
陈霸先说着目视赵研,一脸郑重:“因此,你的任务很重,不要让我失望。”
赵研也郑重点头,现在有了这个职务后,对他帮助流民自然就更有利。
“另外,你也写封信给王子贞,让他不要抓着张彪这点事情不放,现在北蛮陈兵江北,我们内部实在不能再乱,太尉那里我自会去说,让他好好敲打敲打张彪。”
赵研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偏偏要自己写信给王质,仅仅因为自己是王质捡到的便宜徒弟么?
他思索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陈霸先在给自己捞取人情的机会。
有自己这封信在中间斡旋,到时候王质和张彪不再对着干,那自己这个劝和的中间人,自然是两边都能讨到好处,至少王僧辩一系的人也不至于太讨厌自己。
赵研抱拳作揖:“师尊那里好说,国家社稷大事当前,师尊他定能明白其中厉害,只是这流民的事情终究紧急,若用平常手段只怕没用,草民还请司空恩准一事。”
“说,另外你既已是海阳县令,就不再是草民。”
赵研对这些称呼其实并不在乎,县令也好,草民也罢,能把事情办好才是关键。
“卑职恳请在律法范围内,全权处理流民事宜,若是不能放开手脚,卑职这点本事,终究也只会给司空添乱。”
陈霸先哈哈大笑:“王子贞果然好眼力,就是会收弟子!”
他身边的将领们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和谐。
赵研也是没办法,流民他确实也想帮,可是他知道流民可不好帮,尤其是在流民还没有安定下来的情况下,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甚至连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就剩下人一大堆,这能有什么用?
几天养不活他们,把自己的肉给他们吃也不顶用,该乱还得继续乱。
因此周围将领们哈哈大笑,全然不当回事,赵研却依旧一脸严肃,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只略微高一点点的魁梧老人。
陈霸先不笑了,众人也跟着平息了下来。
“好!年轻人做事情,就要有这种魄力,这件事情你放开了干,我可以把海阳县整个都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流民不乱,而且能为我所用,其他的你随便怎么处置,只要不是谋反,本将军都给你挡了!”
陈霸先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赵研也就放心了,他坦然的恭敬跪下,庄严的对陈霸先拜了一拜:“卑职替流民们谢司空大恩。”
赫连蕊自然也跟着他一起下拜,今天有了陈霸先这个保证,赵研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他其实也明白陈霸先的顾虑。
如今天下大乱,长江以南明面上都还属于南梁管辖,可是南梁朝廷的权威,只怕也就局限在建康周围,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地方大员还有几个人真愿意听从朝廷安排?
整个南北朝期间,其实都是军阀割据的状态。
军阀们在自己领地内的权力,远远大于朝廷的权力,同样的,他们对自己领地内是否稳定,是否富足,反倒比朝廷更关心。
毕竟治下富足,中央朝廷未必能得到多大好处,可地方军阀那是真能马上切身体会到的。
赵研的官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陈霸先给定了下来,他自己虽然觉得有些魔幻,不过在陈霸先他们那里看来却是顺理成章。
如此乱世中,还能为百姓办事情,又有足够能力的人,那可真不好找。
世家大族的人都凭着自家的实力躲起来了,剩下的穷人到是有心,可书都没读几本,根本没那能力。
接下来,一群人继续慢悠悠的向码头走去,陈霸先继续询问了一下赵研的打算。
赵研自己其实也没有太明确的措施,只是有些大概的方向,而且有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可能会是很忌讳的事情,他也不好说的太明。
大家一边聊着流民,一边往回走,还没到码头,王僧智的骑兵队伍就轰隆隆的又跑了回来。
王僧智这次都不下马了,他遥遥的隔着陈霸先他们两三丈的距离问道:“司空好手段,你是打算从某的手中,将这昆山码头都抢走么?”
陈霸先淡淡的笑着:“昆山码头是大梁皇帝的,本司空为何要抢。”
王僧智在嘴上想占陈霸先的便宜可不容易,干脆单刀直入的问道:“那司空做何打算?你总不能把你这些兵,都驻防在我东扬州的地界吧?”
“这点不劳你操心,这里事情既然已定,我们自然马上回京口,另外,本司空看你实在管不好这些流民,就让他们迁到我南徐州去,你管不好,我替你管。”
王僧智气的死死捏着马缰,狠狠的说道:“谁说本刺使就管不好这些流民了!”
陈霸先摸着胡须哈哈笑道:“原来王刺使如此大才,那我就将这些流民留在刺使这里了,另外我南徐州那边也还有十几万流民,刺使既然能管的了他们,我便将他们一并送过来。”
王僧智现在也清楚,和陈霸先争口舌,完全就是自取其辱,他也不争了,挥舞着马鞭道:“我就算管的过来,也懒得理这些贱民,司空想要只管带走,全带走都行。”
说完他一打马缰就赶往了县城方向,跑了两步还对卢昊吼道:“卢昊,不知道是谁的奴才了么?”
卢昊吓的原地跳了一下,赶紧对陈霸先作揖。
陈霸先无所谓的挥挥手,就让他赶紧又带着县衙的人去追王僧智的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