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方翯终于忍不住鼓掌了:“好言辞!”
王质也终于笑了起来,他回头看向方翯:“此子所言,惊世骇俗,还真把本府给吓了一跳,可细想下来,又豁然开朗。”
谢耀也靠近赵研的身边,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甚至都还没行冠礼的少年。
他原本也承认赵研不是一般人,可一个家都破了,孤苦无依的少年,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可现在一番话听来,这哪里还是一般的厉害,就连顶顶大名的琅琊王氏王太守,居然都辩不过他。
要不是王质和方翯在,他都想赶紧问问赵研他到底哪里学来这么多奇怪的知识,若是可能,他当然要去拜师。
赵研对王质抱拳,深深一礼:“不知这回答,王太守可满意?”
王质震惊过去,脸上逐渐浮现的是欢喜,今日这一问,真是值了,他越看赵研越是欣喜。
“自然满意,君权法授,法权民授,只是这事说来轻松,真要做到谈何容易,欲望,节制!便如太极,彼此挟制,又相依存,一旦失衡便是深渊,有意境!”
他说着抬手捋了一下胡须:“你如此大才,到底师承何人门下?”
赵研尴尬一笑:“让太守见笑了,草民真是自己领悟,并没有跟随哪位大贤学习过。”
“当真?”
王质眼睛一亮。
“不敢期瞒太守。”
方翯自然知道王质想干什么,不过有些话他自己肯定是不好说出口的,毕竟是琅琊王氏,还是要面子的。
于是方翯立即抱拳道:“如此美玉世间难得,亭侯若是有心,可收其为弟子,悉心教导,将来定为国家栋梁。”
王质昂着头,满脸微笑的看着赵研:“本侯到也觉得此子是快难得的美玉,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是何想法。”
赵研心里还在说:我草!
他今天这也是赶鸭子上架,被逼无奈之下才说了这些话,他可真没想要拜谁为师。
何况他对琅琊王氏的感官真的不怎么好,一群吸了百姓的血,还能堂而皇之把百姓推进火坑里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
就算王羲之之流,千年后都还有不少人称赞,那也是他完全不用为生活前程担忧,没事就成天写字玩。
要给我那样的好日子过,我写的说不定比他还好呢!
赵研在心里腹诽。
可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拒绝王质的时候,身边的谢耀就已经压着赵研的肩膀,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君侯乃当世大儒,多少文人墨客想拜他为师还不得入门呢。”
他把赵研按在地上,结果自己就先叩头下去:“师傅在上,请受弟子谢耀一拜。”
王质愕然,没想到谢家这小子居然如此滑头,他明明只想收赵研当弟子,结果他倒是先拜了下去。
赵研继续在心里握草一句,对谢耀这家伙的为人更加的鄙视。
不过就像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一样,身在污垢之中,怎么可能不染上污垢,他还要去京城见萧方智,若是身后能有王质做师傅的话,肯定会方便许多。
为了早日完成任务,拜吧!
他也学着谢耀的样子,在王质的面前拜下:“师傅在上,请受弟子赵研一拜。”
王质收了赵研为徒,心中高兴,也不计较谢耀这家伙的滑头,何况谢耀也是名门望族,本人也挺机敏,收为弟子倒也辱没不了他的名号。
他哈哈大笑着让两人起身:“今日事情紧急,这拜师之礼就等张彪之乱平定后再举行。”
谢耀立刻抱拳:“听凭师傅安排。”
赵研根本搞不懂什么师徒之礼,也就站在谢耀的身边听他的就行,反正他先磕头,那他就是师兄。
王质看着赵研:“你今岁十六,当该还未行冠礼,也还没有字吧?”
“还没有。”赵研抱拳低头。
“那我便赐你一个字。”
“谢师傅。”
“你名研,有大智在身,以后行走天下,仁义礼智信皆不可少,可赐字义博。”
赵义博?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不过王质偏偏从仁义礼智信这五个字里,挑出来一个义字,就有些意思了,这是故意在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忘了他今日收徒之义么?
赵研又想抱拳,结果谢耀一把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赵研知道了,这赐字是要跪受的。
古人真麻烦!
他也只能跪下谢过王质。
方翯立刻恭敬祝贺:“恭喜亭候,今日喜得两员爱徒。”
王质自然也无比开心,他呵呵笑道:“天下危难,正是我等出力的时候,希望你二人,励精图治,匡扶社稷。”
赵研对社稷不社稷的,其实并没有太多好感,他只想早点进京找到萧方智,把任务完成。
能不能熬过三年后的死期,还两说呢。
不过王质如此叮嘱,他也只能叩首答应。
王质得了两个弟子的答复,心情大好,他去案几上拿过刚写的绢帛,一份递给谢耀:“这是为师写与你叔伯的信,你正好在上面写上你的名号,并说明情况,为师即刻派人送往东阳。”
“好的,师傅。”
谢耀立刻接过绢帛,去一旁书写去了。
王质又看着赵研:“这里有两封信,一封呈送京口陈司空,告知他张彪罪行,请他时刻注意张彪的动向,另一封写与王太尉,张彪虽是他的爱将,也不可如此纵容,这是在毁他名誉,望太尉三思。”
赵研接过绢帛写好的文书仔细的收好:“师傅放心,我此去,定向两位将军说明情况,争取他们的支持。”
王质长叹一声:“我虽收你为徒,还什么都未曾教授于你,只希望这次事件早日平息,你我师徒也好早日静下来促膝长谈,这一去也不要忘了学习。”
他说着去桌案后拿过来一本书递给赵研:“你好生爱护,等你我师徒再见之日,我定再考你。”
赵研嘴角抽搐,他突然有种高三毕业,班主任突然还抓着自己,非要给自己继续出题的抓狂感觉。
不带这么玩的!
我这次离开赤城,天知道还想不想回来,就算想回来,大家喝酒吃肉不就好了么,干嘛还考试啊!
正在写文书的谢耀已经愕然张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赵研,方翯却捋着胡须,呵呵轻笑。
王子贞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急躁了!
赵研只能仔细的收好书本,恭敬抱拳:“师傅嘱托,徒儿定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