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俩声。
刘伯温听着空中雷雨轰鸣。
他的一生。做的轰轰烈烈的大事不少平四海定一侧。
大明天下能有如今,离不开他。
料想如果就此离去,也不会比那诸葛卧龙差上多少吧。
“可惜!”
“可惜!”
“未能亲眼看着胡惟庸身死!”
心中悲凉无限。
刘伯温自己一向一诸葛亮对标,现在似乎也能感受到诸葛亮病死五丈原时,那一抹无奈。
生在当时,不能除此奸臣,视为大憾。
还有这第二点。
没能亲眼看着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成才。
朱桐学了自己所有本事,应该是开天辟地的大才。
就算是帝王,他也当得起。
可惜了,自己这个当师傅的看不着那一天。
也听不到,那孩子调皮的叫自己一声刘瘸子。
迎着外边的暴雨雷鸣,刘伯温掀开车帘走出去。
他这一生从不怕死,居然天命如此他人了。
“来吧!”
“都来吧!”
空荡荡的乡间小路,林中突然有树叶攒动。
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前后左右慢慢围了上来。
“我等!”
“恭请先生温上路!”
……
应天府。
淮河南,道录司。
张寒在上,朱桐在下。
“大胆朱桐,你可知罪?”
“私发土地,藐视国法!”
“醉酒当庭,简直罪无可恕!”
朱桐凭借着酒意,呵呵一笑。
“不知罪。”
“我朱桐何罪之有啊?”
张寒本想发怒,侧边看了徐剑一眼却又忍住了。
使劲怒拍金堂木框的一声。
回音在府衙里动荡。
“难不成你还想狡辩?有数百人亲眼看见你私发土地,此事你可认?”
朱桐有些口渴,端起身边酒杯。
大口饮去,直到痛快才又放下。
“分发土地我认!”
“可我何罪之有?”
一口酒气冲天,手中酒罐被朱桐砸碎,身子摇摇晃晃。
朱桐斜眼看着张寒。
“自从淮河大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是民,官不是官!”
“你倒是冠冕堂皇,坐在上边!”
“你可曾想过,你口中俸禄是谁所给,你嘴中粮食是何人所送?”
张寒披着嘴,略有几分不服气。
“可笑!”
“那自然是朝廷!”
“放屁!”朱桐挥袖打断。
“百姓不种粮哪来什么朝廷?”
“没有百姓,哪里你这狗官?”
一分侠肠三分义气。
朱桐说到痛快处,心中对这些狗官的不满也一并出发。
“别人怕你,我朱桐不怕!”
“我分地为百姓,分文未取!”
“我挥手救难民,三百余众!”
“我有村民百户!”
“我心有大义凌然!”
“我朱桐!问心无愧!”
干净利索,没有一一点拖泥带水。
一番话说出道录司衙门里四下皆惊,没有一点言语。
几个小官吏悄悄低下头。
在此审讯朱桐,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
若是今日他们对朱桐不敬,回乡时定要遭受乡人唾弃,他们不愿。
放下手中棍棒,有一人率先带头。
“郎君大义!”
“郎君大义!”
张寒一番颜面全然挂不住。
朱桐这一番压的他气势全无。
张口想要反驳却说不出半分话。
“胡说……”
“你……”
“我张寒难道做错了不成?”
“我……”
被人叉下去的肖正,不知道何时又挣扎着闯了出来。
“俺就看不起你这个逼人!”
“到现在了还不承认?”
“张口一个本官,闭口一个本官,你为百姓做了啥?”
“你家不是也有百亩良田吗?你敢分给这些难民?”
张寒怯一下,抓起一卷书简扔下。
“滚下去!”
“本官没错!”
“本官……”
最后这个欺骗自己的词语,张寒却说不出口了。
他也是儒家人。
他也知道礼义廉耻,虽然他是有些无能,是有些纨绔。
可就刚才这一番辩驳,他也知道朱桐心中有大义。
可律法就是律法。
再者说,胡惟庸几次三番派人来催促,若是差事办的不得当免不了要受他责骂。
朱桐做的没错,可律法无情!
“本官……”
“朱桐!本官服你!”
几乎是咬着牙,张寒说出了此前他最为屈辱的几个字。
比朱桐,他确实不如!
但规矩是规矩。
变不了。
他来之前户部都已经商量好了,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改变的。
张寒低着头,有些羞耻念出决定。
“你私分土地!”
“户部已有决策!”
“发配云南,即刻启航!”
握着拳头,张寒在与自己的内心做斗争。
第一次从高台阶上走下,看着这个满身酒气的年轻人。
张寒,好像看见了自己以前憧憬的模样,可惜自己没能成为他这副样子。
“朱桐,我不如你!”
“你!有大义!”
抢过桌上剩的半盏酒,从未喝酒的张寒弄得自己一嘴。
直呛嗓子,咳嗽半天。
“咳咳……我张寒……”
“给你……咳咳!”
“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