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朱第一次听到缺这个字的反应一样,几个人都是面露疑惑,有点不敢相信。
“缺?”
“缺?”
蓝玉吃了刚才的亏,也不敢说话了,只是心里嘀咕。
【老头子又闹什么幺蛾子,一天天缺这缺那,俺看皇宫里最不缺东西的就是你了】
胡惟庸也略有疑惑,他从跟在皇帝身边这些年,还真的不知道现如今缺些什么。
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衣有衣,缺能缺些什么呢?
他们两个想不出,但傅友文和李泰人精两个,自然有所考虑。
一个户部尚书,一个吏部尚书,最是懂得这大明天下缺些什么了。
“缺钱呗!”
李泰掌管,天下钱银,最是明白大明国库里还有多少现银。
眼看着一年的日子还未到头,国库却又要入不敷出了,他也头疼的很。
“各位大人,将军,可能不知。
今年的赋税共收了三千万两白银。”
“光是补充军队就花出了其中一半,剩下的全国上下用来赈灾,用来发俸禄,用来建设地乡。”
“现在户部着实手紧的很呐!”
蓝玉听到李泰所说,嘴角撇着小声嘟囔道。
“缺钱就缺钱呗,上位你早说,何必故弄玄虚,弄这些个事!”
“缺多少银子,俺蓝玉带头去捐,俺就不信,全朝上下的官员还凑不出这点银两!”
蓝玉这个碎嘴子直脾气,彻底的将老朱的怒火点燃了。
他说缺钱了吗?
叨叨,叨叨!
“咱捶死你个蠢驴蛋子!”
“就显得你能?嘴上没个把门的,这些年咱看你是越来越嚣张了!”
“要不是看在咱儿朱标面上,咱早把你给刮了!”
老朱看似说的是怒话,其实心中已经有了杀意。
蓝玉这嚣张跋扈的性格,越来越不把皇权放在眼睛里。
就算是朱标能上位,也说不定压不住他这舅父。
蓝玉怔住了,被老朱这么一骂,他才突然觉得有些发怵,心中一阵后怕。
他是老朱的拜把子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放牛,又一起杀敌。
老朱想杀人的眼神是什么样,他最是清楚。
刚才那个眼神是上位动了杀意。
“俺……胡言了!上位恕罪!”
一边的常升也察觉出情形不对,忙为蓝玉求情。
“上回莫要动怒,蓝玉这厮醉了酒,说的都是酒话……”
“都是酒话。”
“够了!”老朱摆手,也不想听他们两个再继续解释,浪费时间。
重新把话题又绕到那一个缺字上。
“缺钱固然不错,但是缺钱不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你们呐都没看到根本!”
“要咱说大明朝第一缺的,那便是缺人!”
“缺人?”
户部尚书李泰,一时间没有明白老朱的意思,这缺人是怎么个缺法?
大明朝记录在册的百姓可并不算少。
而且就算是缺人,一时间半会也找不到那么多人来补充呀。
缺钱可以挣钱,缺人怎么办?生吗?生下来的孩子一时半会也不顶事啊。
老朱环视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
没有一个懂这缺人的意思。
和当初自己第一次听到的表情,一模一样!
果然嘛,他就说朱桐那小子天资英才。
这三缺啊,不仅是他老朱想不出来,就连这些人精,这些职场老油条也想不出来。
心里乐呵起来,老朱莫名有股骄傲。
这朱桐娃子,给他争气了啊!
把朱桐的那篇策论拿出来,老朱扔给下面的人。
“都看看看看,别一个个跟个井底之蛙似的,大呼小叫。”
“咱让你们开开眼界,看看什么叫做格局,什么叫做真正的策论。”
“这里边的缺,实际有三!”
“缺人,缺地,缺官儿!”
“你们自个看去吧。”
老朱昂起的头,悄悄打量李善长胡惟庸的表情。
这些自以为是的文人,还在自作聪明。
今天咱老朱就让你们看看!
啥叫真正的国策!
咱儿子写的!
…………
淮河小院。
“朱家郎君可确认的清楚?”
“这地契上写的,可是你的名字?”
朱桐犹豫了半天。
他真的很想说不是。
可这名字,这鱼鳞黄册还真是自个!
“麻烦官爷,可能替我查查这地是谁送我的?”
朱桐可没被突然其来这笔巨款冲昏头。
要说住进这院子是他幸运。
那这地就没有半分,侥幸可言。
足足一百亩良田,全都是淮河下游,土壤肥沃的甲等良田。
哪个人会这么粗心大意?
把这么大一笔财产,就划在自己名下?
封建王朝,有钱者不一定恒强,半路破产挥霍一空的大有人在。
但有地的人祖祖辈辈都冒青烟,祖祖辈辈都吃这个红利。
一些名门王族靠什么起家,就是靠屯地,一辈一辈成了参天宗门。
这事情马虎不得,得查清楚。
“小郎君。”
“户部应有卷宗,转赠良田百亩会有记录。”
“不过……这得郎君自己去想想办法,涉及百亩良田的地契,只有五品以上大员才有权查阅。”
“五品?”
朱桐能想到的人里边只有自己师傅,还有老黄头了。
“行!多谢官爷。”
“我先签了这卷宗,明日托人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