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额头上冷汗沁出,心里慌成一片。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这是皇上兴师问罪来了啊。
“回上位,是我刘伯温的疏忽。”
“刘伯温该死,刘伯温……”
老朱不耐烦的摆手叫停。
“好了,刘伯温,你咋老是这一套?咱听的耳朵里都起茧子了。”
“咱那三娃子最近课业如何?有没有点圣人之相?”
刘伯温拱手如实回答道。
“回上位,五公子学识,已远超于臣。”
“四书五经,天下史书。”
“无所不会,无所不通。”
刘伯温这话说的,老朱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就别变着花夸你自个儿了,你这不是说朱桐这娃子多么多么优秀,不过是你刘伯温教的嘛。”
“你自个学生,你说好就是好?”
“微臣不敢。”刘伯温用手擦去头上汗珠,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无奈。
老朱也不扰弯子了,干脆和刘伯温开门见山。
“伯温呐,你觉得何时让他入朝为官?”
“咱现在身旁可缺人的紧。”
“要不,让他娃子先考个状元?”
刘伯温脸色微变。
对于朱桐来说,现在入朝为官还为时太早。
他不懂官道,又心性不稳。
虽有大志,嫉恶如仇。
但还是太容易得罪人,城府太浅。
根本斗不过朝廷里那帮老泥鳅。
这么早当官,只会害了他。
“上位,臣……”
“怎么,舍不得了?”老朱脸上戏谑。
“伯温呐,你可莫忘了,朱桐他不仅是你徒弟,他还是咱儿啊。”
“朱桐是你教的不错,但是你也并非就把他教的十全十美。”
“现在敢骂太子,以后就敢骂他老子,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刘伯温算是看明白了。
皇上是铁了心,让朱桐回他身边去。
朱桐骂太子的事,就是一个借口。
不过他也没招了。
君令不可违啊,哪怕他再疼爱朱桐也不行了。
“全凭皇上您做主。”
老朱阴谋得逞,脸笑的跟花儿一样。
“嘿嘿嘿,这就对了嘛。”
“要咱说你也别在应天府呆着了,那娃子对你太依赖了,锻炼不出什么尿性。”
“去山西,给咱好好查查胡惟庸的家底。这小子,最近可不老实的很。”
刘伯温愣住了。
他没想到皇上做的这么绝。
自己远去山西,如果朱桐惹什么祸,那可真没人替他兜着了。
“上位,老臣什么时候动身?”
“明儿吧,明儿一早你就出发。今晚上回去好好和那小子道个别。”
“明儿?这么急……”刘伯温长长叹下一口气,心里怅然若失。
从明天以后,这娃子就真的要靠自己了,还真是舍不得……
……
“什么!”
“明儿一早就去山西?”
“皇上他疯了?”
朱桐有些不可思议,刘伯温身体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怎么能去山西那么远的地方。
“放肆!”刘伯温一把捂住朱桐的嘴。
“以后师傅走了,可不能这么胡说话了啊。”
朱桐眼睛一酸,蹲坐在石阶上。
“是不是因为我?皇上给您的惩罚啊!”
“我进宫找他说理去,太子是我骂的,怪罪不到您的头上。”
“胡说什么呢。”刘伯温也和朱桐并肩坐下。
他手里拿着一张密令。
“师傅这次去啊,是有大事。”
“胡惟庸独断专行,结党营私,皇上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这次去山西就是查查他嫡系,看他有没有什么马脚漏出来。”
朱桐看了眼密令,突然想起些历史。
洪武十一年,刘伯温从山西回来之后突然暴毙家中。
被后人查实,是死于胡惟庸下毒。
那刘伯温这一次山西之行,必定是查出了大秘密。
这一路,凶险万分呐。
“师傅,您可千万要小心。”
“尤其吃饭喝水,难保有别有用心的人……”
刘伯温苦笑,摸着自己白须,“你倒教起师傅来了。”
“放心,师傅这趟出行有锦衣卫陪同,出不了什么大事。”
“倒是你,不要再横冲乱撞,四处招惹是非。”
“师傅不在,可没人替你撑腰。”
……
天蒙蒙亮。
朱桐早早就起来在门口等着师傅。
老头子眼睛软,害怕告别,肯定会偷偷离开。
果然,门悄悄被打开,刘伯温拿着简单的行李蹑手蹑脚从里边出来。
“师傅,早啊。”
“呃……桐儿。”刘伯温尴尬的揪揪白胡,眼睛看向天空。
“今儿个又不当值,回去多睡会。”
“你这老头好没良心,你要去山西,我哪睡的着啊!”朱桐白了刘伯温一眼,搀着他往远方马车上去。
“您这一把老骨头了,别太亲力亲为。”
“去了山西也得注意休息。”
“还有啊,吃的喝的你可千万注意点,胡惟庸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毒这事他真做的出来。”
“您别光点头啊,您记住了没啊。”
刘伯温眼眶湿润,没忍住,吧唧一滴眼泪落在袖口上。
“臭小子,你还管起我来了。”
“到底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
“今天这风沙真大,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