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被押上来时。
毛文龙也是神色复杂。
老熟人了。
老奴也是看到了毛文龙，脸上露出讥讽的微笑来。
“是文龙啊。”
“这不是我野猪皮哥么。”
两人居然拱了拱手。
说来也是吊诡，神奇。
毛文龙祖上是有辽东军籍。
不过大明的卫所管制相当稀松。
毛家祖上早就到杭州发展。
到了毛文龙少年时，毛家在杭州败落了。
正好也是有亲戚在辽东当官。
于是少年毛文龙回到辽东，重入军籍。
也是因亲戚关系，到当时最为显赫的辽镇总兵李成梁府上干了几年的家丁。
说巧也是巧。
当时李成梁府上，还有努尔哈赤。
毛文龙，努尔哈赤，还有李成梁的儿子抗倭名将李如松，李如柏等人，从小相识，总角相交。
众人还有一个共同的老师。
徐渭，徐文长。
命运就是如此的诡异。
几十年后。
努尔哈赤成了天命汗。
李如柏是萨尔浒一役中明军的一路主将。
毛文龙当时不过是个督司。
后来成了东江统帅。
现在多年旧识再次相见。
可是一点亲热的感觉也是没有。
老奴冷冷一笑，说道：“文龙你用那么多下作手段，又是造谣又是投毒的，未能伤我皮毛。现在我被南蛮汉狗所擒，你也捞不到封侯的好处是不是？你这一生，惦记的就是封侯，花甲之年还是一场空，真真是笑死我了。”
“封侯固我志，更愿海波平。”
毛文龙轻轻摇头，说道：“说我没有封侯野心，自是假的。但能看着你这老屠夫死在眼前，以法度刑诛于你，上天还是有公道的，我心甚慰，其余的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哪有什么天道公道？”努尔哈赤大笑起来：“杀人算什么罪？这个姓陈的迂腐不堪，你毛文龙也跟着瞎闹！”
毛文龙笑而不答。
这时陈子宁已经走到众人之前。
数万人，齐刷刷的看向陈子宁。
“伪金国天命汗，努尔哈赤，七大当诛！”
“一当诛，其部为通古斯野人，穷极来投，我大明以宽广的胸怀接纳他们，结果却遭遇最无耻的背叛！”
努尔哈赤面色有些尴尬。
他还以为是提起他那些屠杀的事。
结果……
“第二当诛，老奴曾为我大明武官，多次入京，口称效忠，实则反叛。卑劣无耻下作小人，当诛！”
“第三当诛，老奴曾为大明总兵李成梁家奴，称其为义父，背主叛父，当诛！”
毛文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以为这个东藩来的陈子宁很迂腐。
老奴弄的七大恨起兵，就是给自己强行找理由和借口。
这种下作小人，说他屠杀汉民，老奴只会哈哈大笑。
直接凌迟泄恨就是。
这七当诛……
前面这三条太致命了。
流传开来，后金的遮羞布都给扯了下来。
穷极来投的小部落。
朝觐我大明的旧日武官。
李成梁曾经的义子家奴。
这三条，老奴哪一条也否定不了。
他的那些儿子们也否定不了。
简直就是下作猥琐。
人渣中的人渣。
老奴可以自认为人屠，直接被陈子宁弄成了人渣……
这反差，太大了！
“小贼，敢辱我！”
努尔哈赤果然爆怒了。
原本一脸死灰色，现在却是青筋涨起，面色红的吓人。
陈子宁轻蔑的看了老奴一眼。
不揭你的画皮，你还真的当你是十三副甲起兵的强人？
“四当诛，利用我大明敕书兼并各部，自称十三副甲起兵，大言不惭之至，行商，耕作，一直是我大明哺育恩赐，反口便是咬向我大明，无德无信无耻之至，当诛！”
努尔哈赤和他的后人，一直宣扬是十三副甲起兵。
这当然是胡扯。
努尔哈赤是有敕书的，有敕书，可以和大明做买卖。
低价买进精铁，耕牛，粮食，盐。
高价卖掉毛皮，东珠，人参。
利用敕书，从大明这里源源不断的积累战争物资。
打击那些没有敕书的小部落。
他起兵反明时，拥有六万丁，两万多战兵。
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五当诛，杀弟，杀子，杀侄，毫无人性，全无廉耻，当诛！”
这一条，也是揭女真贵族们的画皮，赤裸裸的打脸。
结合多铎继位的诏令，可想而知辽东这边还会有好戏开演。
努尔哈赤愤怒的脸庞上，充满了惊惧之色。
眼前这个原本被他认为是迂腐书生的汉人，简直就是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
“六当诛，窃我国土，当诛！”
“七当诛，屠杀我汉人同胞，当诛！”
老奴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
但陈子宁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把一桩桩屠杀用在七当诛上。
那可以用画本，小说，评书，仔细铺开来说。
七当诛，就是打老奴的脸，杀人还要诛心！
一个背信弃义，不仁不义，无有廉耻的所谓大汗，整个后金，有什么脸面和资格，窃取华夏国器，窥探九鼎？
上天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