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摇头道：“刚刚二贝勒也问过，我也不知道。听闻消息后我带甲兵沿太子河兜剿，刚兜住他们，就有小船在河边接应，现在他们往江面上划行，看样子是想沿江南下入海。”
“也是做梦！”
阿敏在一旁冷笑道：“小船一直划能有多快，要有大船就更好拦了！我已经派奴才去下游赶紧征调所有船只，甲兵上船拦截。听说这些汉狗火器厉害，但就算死上一万人，我们也不能叫他们将老汗带走。”
“多铎说他们不光是火器犀利，还有不少物事威力极大，防不胜烦。”
皇太极眼眸深处隐含忧色。
老汗这两年可以说是倒行逆施。
对汉民大加杀戮，对投降的汉官排挤和提防。
后金的国力不仅没有上升，还在急剧的下降。
又出现了这一股难以对付的汉人势力，在后金腹地来去自如。
连老汗都抓了。
一百多葛布十贤几乎全灭。
这个消息和潜藏的威胁，令皇太极忧心忡忡。
众人简单寒暄后，更多的骑兵汇合。
整个沿江长达十余里地方，陆续汇集了五六千人的甲兵队伍。
驻在沈阳的全部甲兵，几乎有一半左右已经赶到江边，并且陆续还有更多牛录额真带着白甲，马甲，步甲，跟役旗丁，蜂拥而至。
一艘钢铁巨舰，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惊呼声此起彼伏，一时间这些甲兵居然忘了射箭。
“这真是汉狗开过来的舰船？”
“这是天上神仙才有的宝物吧？”
“汉狗也有长处，不可轻视啊。”
诸多女真甲兵，用建州女真话，海西女真话，或是蒙古语彼此惊叹，交谈着。
眼前横亘在江心的巨舰，委实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些人，对明国人和汉人充满鄙视。
在十几年前，其实他们是对大明和汉人充满敬畏。
建州女真部，完颜女真部，海西女真部，诸多女真部落要么是辽东这里的旧部落。要么是从北方南下的通古斯部落。
也有一些是从朝鲜咸镜道一带迁到大明这边。
大明接纳了他们。
给他们生存的空间和土地。
开始时这些部落也相对老实，但到成化前后，越界抢掠杀戮汉民，无视地方官府管制，与大明军兵对峙，交战。
成化帝忍无可忍，对这些部落展开了一场大讨伐。
这就是有名的成化大讨伐。
多少强势的女真部落，被这一次讨伐消灭，或是直接打残，打废。
其后的一百多年。
大明对这些部落的态度就是谁跳灭谁！
谁想兼并其余部族，灭掉。
谁实力强劲，灭掉。
谁甲兵多，灭掉。
如果不是李成梁的放纵和姑息，努尔哈赤哪有几十年的时间慢慢兼并其它的小部落，扩大自己的实力？
早就被辽镇总兵给灭掉了！
在老奴造反前，女真人极度贫困，这帮家伙连衣服都很少，穿着兽皮，鱼皮，毛皮靴子或是草鞋。
打下沈阳后，他们第一时间抢掠了全城富户的衣物，分配给各旗各牛录。
穷成这鸟样，却是开始对汉人极度鄙夷。
屠杀汉人，将汉人划为各旗下的包衣奴才。
不是打骂就是杀戮。
十几年对明国战争的胜利，将他们这些野人的骄傲推到最高，将汉人的地位也贬到了最低。
而在眼前。
他们看着江中巨舰。
看着他们的老汗被人挟死狗一样的挟上了巨舰。
一时间，这些甲兵都是茫然若失，手中弓箭茫然垂落。
江心宽广，巨舰铁铸。
这叫他们手中的弓箭，从凶猛的杀人利器，变成了小孩子的玩具。
而在此时此刻，巨舰的主炮开始转轮移动。
黑洞洞的炮口，也是瞄向了甲兵聚集最多的地方。
哈斯开乞机关炮先开火了。
砰砰砰砰……
连续转动的机关炮打出拳头大出的密集弹雨。
轰轰轰……
无数江边的树木直接被机关炮拦腰轰断！
灌木，野草，地皮，直接掀翻！
无数后金甲兵被直接撕裂，瞬间打成碎片！
多个牛录额真，梅勒章京，身经百战，没有死在抚顺关，清河，沙岭，也没有死在浑河血战，却是被这一通机关炮的轰击，直接带走！
“啊！该死的汉狗！”
莽古尔泰亲眼看到自己的妹妹莽古济被机关炮打成碎片，这个“英武”不下男子的妹妹是莽古尔泰在正蓝旗的得力臂助，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死了！
被炸死的女真人中，真有不少悍将和精兵。
不论是章京，额真，还是白甲，马甲，或是无甲的旗丁。
在机关炮下，一律平等！
在这时，皇太极也是毛骨悚然。
他看到了巨炮的炮口，已经移向了自己等人一边！
这火炮的威力，定是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