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是冤家。
这个道理放眼任何时代、任何行业都一直成立。
秦牧身着一身崭新的素白色长襦,手握羽扇。
以最好的状态步入正堂,准备会会这个时代的同行。
此刻,正堂中已有一人端坐。
看到秦牧,此人当即起身拱手。
“敢问,可是秦君子?”
秦牧面带温润的笑容,拱手还礼。
“蓬莱秦牧,见过足下。”
“怠慢之处,万望见谅。”
说话间,秦牧还在用余光打量着面前之人。
此人年约四旬左右,须发却已是斑白,发际线严重后移。
双手满是疤痕,脸上更是颇多皱纹,完全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秦牧不由得嘴角微翘。
卖相这关,是他赢了!
面前之人闻言赶忙拱手再礼。
“侯某贸然登门,本就是侯某之错。”
“秦君子何来的怠慢一说?”
“方士侯胜,见过秦君子!”
秦牧眉头微皱:“金丹魁首侯胜?”
这不是金丹方士一派的魁首么?
金丹方士一派被自己的一句话坑到底朝天,绝对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这人是来找茬的?
有心想要看看侯胜的气运。
但再想到侯胜已经自报了姓名,自己再对他施展望气术,必遭天谴,秦牧不由得暗骂一声。
这人,是有备而来啊!
侯胜面露笑容:“难得秦君子知道在下。”
“在下此来,是为拜谢秦君子救命之恩而来!”
说话间,侯胜拍了拍手。
很快,一名长相与侯胜有七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捧着一个木箱走进正堂。
侯胜伸手打开木箱盖子,一道熟悉的金光便映入秦牧眼帘。
只见那箱子里赫然正放着三枚金饼!
侯胜有些惭愧的说:“侯某府上的半数家财已被抄没。”
“如今侯某家资已是不丰,只能拿出这些钱财。”
“万望秦君子莫要怪罪!”
但秦牧却没有面露喜色,而是警惕的看着侯胜。
“足下这是何意?”
我都快把你们坑死了,结果你来给我送礼?
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侯胜再度面向秦牧拱手一礼,诚恳开口。
“若非秦君子点出金丹有毒,侯某和一众金丹方士或许不需要多久,便会尽皆殒命。”
“侯某死则死矣,但若是连累的陛下也因金丹之毒而死,侯某纵百死亦难偿还此孽啊!”
“侯某自知这三镒黄金根本难偿救命之恩。”
“日后秦君子但有所需,侯某与众金丹方士定鼎力相助!”
秦牧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警惕稍散。
“秦某并无搭救候兄之意,只是为一客人卜算时随意说起了此事而已。”
“候兄,实在是多礼了。”
“这份礼物,候兄也带回去吧。”
侯胜认真的说:“此事于秦君子而言固然只是随口一言。”
“但于我等而言,却是救命之恩不假。”
“这番心意,万望秦君子笑纳!”
推辞了半晌,秦牧终究拗不过侯胜,只能收下了那三镒黄金。
令英布将黄金搬下去,秦牧思虑一番后温声开口。
“若是如此收下这份厚礼,秦某心中有愧。”
“不知侯兄是否已经研究出了金丹之毒的解药?”
侯胜顿时双眼一亮。
“难道秦君子知道如何解开金丹之毒?”
无论是嬴政的催促,还是一众金丹方士愈发恶化的身体,全都在逼迫着侯胜尽快找到解毒之法。
但让侯胜绝望的是,无论他再怎么钻研丹方,得到的结果却只有病情恶化。
根本看不到任何解毒的希望!
秦牧皱眉道:“秦某并无治疗金丹之毒的良药。”
侯胜心中那一丝希望的火苗被冷水扑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无碍,秦君子您……”
不等侯胜说完,秦牧已经继续开口。
“不过服用牛乳能将一部分丹毒逼出体内。”
“虽然这个过程十分缓慢,且最终也排不干净,但至少能减缓一些病情。”
侯胜本已绝望的双眼再度燃起希望之火。
猛然抬头,侯胜愕然看向秦牧。
“秦君子,果真如此?”
“就这么简单?”
自己天天恨不能把一百零八种物质扔进炼丹炉里拿猛火炼成丹。
结果现在你告诉我解毒之物其实是特么牛乳?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啊!
秦牧双手一摊:“秦某并未服用过金丹,也没有中过丹毒,自是没有尝试过的。”
“但秦某以为,侯兄大可一试。”
“毕竟多喝些牛乳对人体也并无坏处。”
侯胜微怔。
也是,多喝点牛乳对身体没坏处,秦牧没必要用这个方法坑自己。
既然如此,那牛乳解毒这个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侯胜兴奋的直接躬身到地,诚恳拱手。
“侯某回去之后,便即刻开始尝试。”
“若此法果真有效,我金丹一脉上下便欠秦君子两条命!”
直起身来,侯胜认真的说:“侯某早就想登门道谢。”
“但却因筹备谢礼耽搁了数日。”
“今日侯某听闻了一个消息,方才不得不提前赶来。”
秦牧面色也严肃了起来:“什么消息?”
秦牧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侯胜要说的话,才是他此行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