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回头看看沈一。
沈一也有些懵逼。
“来前儿你不吹是大明最资深的锦衣卫吗，怎么用这个眼神看我？这事儿你不给我解释一下？”
沈一挠挠头略显尴尬的说道。
“公子，如果我现在说来这儿之前我都没听说过这个百户所，你能相信吗？”
沈琅:……
偌大的一个院子空无一人，沈一连着踹了几个破屋子，才有一个老汉披着衣服从最里边的破屋子走了出来，嘴里还不住劲的喊。
“谁呀？
什么事儿呀？
怎么还踹人门呢？”
眼神不好，等走近了才看到这两人都穿着飞鱼服，其中少年的腰间还挂着银鱼袋。
多少年没见这东西了？
老汉惊了一下，赶忙跪倒在地。
“见过二位上差。”
沈琅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何人？”
“小人是北城百户所锦衣卫校尉陈卒。”
这大概是沈琅目前为止见过最寒酸的锦衣卫，你说他是丐帮校尉还差不多。
“这所里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陈卒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不善于是赶紧低头说道。
“黄吸血，呸，总旗官黄大人生病告假今天没来，其他的兄弟早早就去上工了。”
“上工？上什么工？是有什么案子吗？”
“嗯？”
这陈卒是越听越糊涂了。
这位上差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上工就是上工，哪里来的案子？
再说即便有案子那也是西城千户所和东厂番子营该管的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沈琅听了半天才明白。
敢情这北城百户所人人都有兼职副业，平时都不来上班点卯。
只有等月底发银子的时候才来一次。
这也太猖狂了吧？
怪不得当初送官印的那个经历司官员看他的眼神不对，敢情原因在这儿呢。
沈一听完也气坏了，这简直就是目无法纪！
“陈卒是吧？
你现在去把所里所有在册的锦衣卫，通通找回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都给老子通知到。
午时之前到不了的，以后都不用来了！”
“啊？”
“啊什么啊，百户大人到任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你玩儿呢？
还不赶紧去！”
陈卒这才想起，一个月前卫里来了一个官员找黄吸血把百户所的官印要走了，说是上头给指派了一个新百户。
恭恭敬敬送走上官，回头就把所里的房间砸了一遍。
别人不知道原因，陈卒作为百户所的老人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位置原本上头人答应是给黄吉祥的，为此上一任百户升职以后，这个位置空了半年，为的就是让他做过渡用。
没想到眼看事情就要有眉目了，临了被人横插了一杠子。
到手的鸭子飞了搁谁身上谁不生气？
相比黄吸血，陈卒看这两位也都不像是善茬，应了一声赶忙去叫人。
沈一在陈卒的房子里找到一把还算完好的椅子，放在院子的正中央让公子休息一下。
“公子，这情况好像不太对啊”
东城千户所平日里作为卫里针对的反面教材已经够寒酸了，可也不至于连把好椅子都没有。
这也太穷了吧？
穷到什么程度呢？
耗子都没几只。
即便有也是打个招呼表示自己只是路过，还看不上你家这点破烂门窗！
沈琅没回他还用你说，老子又不是没长眼自己能看见。
主仆二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干等。
临近中午。
黄吉祥才坐着轿子晃晃悠悠的赶来，进门时发现自己好像是最后一个到的。
所里的穷鬼们都笼着袖子靠在墙根儿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时不时的把目光投向院子的正中央。
那里摆着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旁边站着一个壮汉，笔直站立捉刀状。
这两位应该就是正主了。
于是他冷哼一声。
穷鬼们立马都老实了，没人敢再说话。
见自己的威信还在，黄吉祥这才不慌不忙的上前，对着沈琅拱拱手语气稍显随意的说道
“属下黄吉祥，参见百户大人。”
沈琅没理他。
沈一忍不住了，这货也太没规矩了，于是皱着眉头说道。
“下属拜见上官，平级作揖礼，低一级行跪礼。
你区区一个小旗，焉敢如此无礼？
还不跪下？！”
黄吉祥原本是不想跪的，可他看到沈一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拔刀。
本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不情不愿的单膝跪地。
“属下黄吉祥，见过百户大人。”
沈琅没理他，而是对着一旁的沈一说。
“点名吧。”
沈一放开扶刀的手，从怀里拿出一本花名册，开始逐个点名。
“黄吉祥！”
“属下在！”
“废话少说，点名只需答到！”
“黄吉祥！”
“到……”
“陈卒！”
“到。”
“赵山河！”
“在呢在呢。”
“赵山河！”
“哦哦哦……到？”
“钱本望！”
“到！”
……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沈一合上本子，对着沈琅说道。
“回大人，北城百户所应到九十八人，实到三十二人，其余人暂时不知去向，已经查验完毕。”
沈琅听完皱了皱眉，对着依然跪着的黄吉祥说道。
“三分之一都不到，其他人呢？”
黄吉祥心想，这卫里怎么会派一个不知情况的生子来做百户？
心照不宣的事情，怎么还有当面问的？那没来的你当真是不知道咋回事吗？
我看你是在故意为难我曹吉祥。
于是闷声答道。
“大人问错人了，属下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