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暖阁。
天启看完自己的外甥,嘱咐太医查仔细一些,又陪着朱微媞说了会儿话。
回到暖阁时,魏忠贤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魏忠贤见天启进来,赶忙跪伏于地,满脸喜色。
“陛下,大喜,大喜啊!”
外甥获救,天启的心情自然是舒畅的,他还以为魏伴伴是在和自己表功。
于是一边亲手把他扶起来,一边说道。
“同喜同喜。”
魏忠贤愣了一下,这奏报是刚到自己手上,还没来得及通传,难道陛下就已经知道了?
“陛下,您知道了?”
天启愣了一下。
“不是靖儿成功获救吗,你放心朕算他田尔耕将功折罪……”
魏忠贤赶忙站了起来,把手里的奏报递给天启并说道。
“非也非也,此为一喜,还有更大的惊喜,您知道咱们今天把谁给逮住了吗?”
“谁?”
魏忠贤没说,而是瞄了一眼奏报,意思是陛下您自己看。
天启疑惑又好奇,魏伴伴平日里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性格,难道还有朕不知道的事?
于是打开奏折看了起来。
再然后天启神色便变得严肃起来,放下手中的奏折死死的盯着魏忠贤。
“夏仲进,你确定?”
“确定!
手下指认,刑部有此燎的画影图形,还有他标志性的刺剑都能证明!”
天启听完之后哈哈大笑,一舒往日往日块垒
夏仲进,万历十五年生人,北直隶冀州武邑人。
少时习武,不睦乡邻。
此人原本只是一个乡间的地痞流氓,但长大后不知怎么就和教门扯上了关系。
拜入白莲教徐鸿儒的门下成为其入室弟子。
天启二年,山东大旱。
数州颗粒无收,流民遍地,饿殍枕藉。
白莲教教主徐鸿儒自称弥勒佛转世,打着白莲下凡,万民翻身的旗号趁机在巨野起事。
初时只有千余人。
月后,多达数万。
一路穿州过府,攻下数座城池,等到山东总兵集齐人马准备平乱时。
贼人对外已经称百万。
势力范围也辐射至河南,山西,甚至南北直隶都有其“义军”响应。
顷刻间,内忧外患之下的大明朝变得风雨飘摇。
平乱,被平,继续平。
这场烂仗足足打了两年。
耗费国帑无数。
把整个山东都打烂了,才侥幸平定,教主徐鸿儒被熊廷弼斩于滕县。
事后统计,光是山东一地死伤的军民就多大总人口的四成。
这还不算完,徐鸿儒虽然死了,但他座下的七天王却逃走大半。
这些天王里,翼天王夏仲进为祸最大,徐鸿儒有一半的决策都是出自这个夏仲进。
传说他的手下掌握着一支极其厉害的战兵名曰黑衣众。
这些人个个武勇,据说和他们的天王一样刀枪不入。每到攻打县城的时候,必定奋勇争先第一个冲上城头。
事后,在滕县战场上却随着七天王一起。
诡异的消失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但天启每每一想起必然是惴惴不安。
生怕这些人什么时候再突然冒出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下令各个州府严查,一定要把这些乱国害民的逆贼捉拿归案。
可是两年过去了。
却依然渺无音讯。
原本以为是又在哪个犄角旮旯传教不敢露头,没想到这其中最大的一伙人,竟然就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还好,自己有锦衣卫。
在其还没彻底站稳的时候,误打误撞将其尽数剿灭。
否则时间长了指不定会搞出什么意外来。
“可惜,这贼酋死于乱刃之下……”
魏忠贤说话时眼神闪烁,但沉浸于狂喜之中的天启并未察觉。
反倒安慰起他来。
“只要抓住了,活的死的并不重要,反正他总归是要死的,不要纠结于这些细节……”
直到这个时候,魏忠贤才确定长公主和他在车中的协议达成了。
长公主并没有把西城千户所的所作所为奏给皇帝。
于是,他主动提起了此案的核心人物沈家叔侄。
当天启听说沈从阳带着麾下锦衣卫以一敌十面临围杀仍不退却时,赞了一声忠勇可嘉。
当听到沈琅面对强敌环伺,仅凭一刀就将敌人大将一死一重伤,撕破敌人心理防线时不由拍案叫好,恨不能以身代之。
当听到沈琅不顾重伤危险,追敌入于九地之下,最后成功解救数十名被逆贼绑架拐带的孩童,而最终自己却没有力气出井时。
更是红了眼眶。
少年英雄莫过于此。
“刚才听皇姐提了几句,还以为是个有些功夫,有些热血的少年。
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惊才绝艳之辈!
沈家一门三杰,堪称国之肱骨。
魏伴伴拟旨,朕要重赏!”
魏忠贤乐呵呵的去给天启研墨。
天启是一个冲动且重情义的皇帝,这一点有悖于外界给他昏君的定义。
但魏忠贤始终认为,这才是一个好主子。
就拿沈家这一门三杰来说。
奏报上只有叔侄二人,何来的一门三杰?
陛下这是把在萨尔浒之战殉国的沈一山也算进去了。
有些人,死了。
死在了江山社稷,无人问津。
但皇帝记得。
更何况重赏的不只是沈家人。
大头最后还是会落在锦衣卫身上。
魏忠贤付出的不过是一个实封百户以及一个早已该升迁的千户职位。
除了这些,他还通过桌下交易得到了来自长公主的友谊。
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