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1 / 1)

天涯。

天涯路漫漫,何处是尽头?

天涯没有尽头,只有走不尽的路。天涯路,坎坷,危险。

天涯路上,有些人走累了,厌倦了,想找个地方隐居下来,过安定的与世无争的生活。有些人却要将自己的双脚踏上天涯路,在天涯路上艰难的走着。天涯路上,有人不停的倒下,有人不停的站起。

子家坝右边的翡翠山上,坐着一个走累了的浪子。这个浪子仅仅是歇一下脚,并没有要停下来隐居的意思。他心中装满了仇恨,仇未报,流浪天涯的脚步又怎么停得下来?

他就是子午。

他坐在翡翠顶上的一块如乌龟一样的大石头上,眼睛盯着翡翠顶的山凹处。那里曾经是他祖宅《翡翠公馆》的所在地;那里曾经灯火辉煌,门庭若市,但现在已成了一片麦地。

翡翠公馆门前的翡翠泉也早已干枯,翡翠明珠中也没有了水,成了麦田。

翡翠明珠前的翡翠峰上的那颗三人合抱的黄果树,也被子家坝现在的老爷砍了,做了榨油的机器。而长满青草供翡翠公馆的主人一家游玩的翡翠峰也变成了麦地。

子午看着这些,长长的叹息一声。

记得小时候,他的母亲带着他站在这块石头前,指着山凹叫他将来在这里重建翡翠公馆,让昔日子家的辉煌重现。

可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浪子。

他转身向东。

东面的山梁是青龙岭。青龙岭与翡翠顶之间有一道山凹,以前在两山之间被一道石拱门连着,这道门叫《翡翠门》,但现在这道门已被人拆除,留下光秃秃的山凹。

越过青龙岭,看见的就是乌龙镇了。

坐在这山顶,能看很远很远。南北的大山清楚可见,曾经在他坐的这块石头上架着一只很大的铜锣,晚上有人值班,看见南面或者北面大山上的土匪下山时,就敲击铜锣,叫周围村子的人出来抗匪。

但现在,铜锣已不在,留下的只有石头,仅仅是块石头而已。

山的脚下就是清溪河,河对面就是幺店子茶酒楼。

子午看着已是废墟的幺店子茶酒楼,心中想起了他的母亲,还有妻子清清和孩子。子午的心一下猛烈的痛起来,痛苦教他一头倒在石头上。他的身体卷曲起来,接着就抽搐起来,现在他在呕吐了,吐出的是苦水;唯有苦水!

泪水也跟着苦水流了出来。

双手使劲的抓扯着自己的胸膛。

心中不停的说:“娘,清清,我一定要找到杜鹏为你们报仇,一定会找到他的······”

夜幕降临了。

子午心中的痛苦没有因为天黑下来而减少一点点。他的身体越来越卷曲,抽搐越来越厉害。最后,他痛苦得昏厥了过去,只有在他昏厥的时候,心中才会好受一点点。

夜风轻轻的吹,子午孤独的昏睡在那块冰冷的石头上。

他已经回来三天了,在这三天里,他去了子家坝,问了子家坝的每一个人,得到的回答是不知道杜鹏去了哪里。他向西走了一段距离,在西面打听杜鹏的下落,西面同样没有杜鹏的一点蛛丝马迹。他只好止步,爬上这山顶。

子午惊醒过来,是被一只鸟儿的歌声惊醒的。

他一下坐起身,握紧手中的青木剑,目光扫视四周,他看见的是浓浓的迷雾。

天早已亮了。他身上的衣裳已被露水打湿,他没有换下这件衣裳。

坐在石头上他想:既然南面跟西面没有杜鹏的消息,那么只好去北面跟东面了。

他站起身,右手握紧腰间的青木剑,左手背在背后,头略昂,向浓雾中迈步。

他走下山,向东面走去。

向北的路,或者向东的路,都要经过乌龙镇。

今天,子午要去的地方就是乌龙镇。

子午想,既然东、北两条路都要经过乌龙镇,为什么不去乌龙镇里打听一下?他听说那天去看杜鹏杀乌邦的人很多,总会有人看见杜鹏从哪条路上离开。

上午。

雾很浓。

子午独自一人走在浓密的雾中,头发上结满了细小的露珠。他的脸色苍白,目光冷漠。

“娘,清清,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为你们报仇。”子午在心里说。提到娘和他的清清,子午的心里又无比的痛起来,他极力的忍着,脚步迈得坚定,沉稳。

子午离开汤宁搭的窝棚,没有惊醒汤宁,丢下汤宁独自走上寻找凶手的路。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将汤宁带在身边。他必须狠下心来,丢下汤宁,因为找凶手的路是非常艰辛的,危险的。他不能将危险带给他身边的任何人,他必须独自扛下危险。

他走进乌龙镇里。

乌龙镇里的雾一样的浓密。街两边店铺的门全都打开了。店铺里飘来了馒头的香味,子午吞了口口水,忍住,大步走向乌龙镇中心。

他的目标是乌邦赌坊:只有赌坊中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乌邦赌坊里,依旧是那么的热闹。没有因为乌邦的死而减少一个客人,反而因为赵盼盼的漂亮,赌客如云。

子午站在赌坊的门外。娘,清清,你们等着,等着,我这就去查找杀你们的凶手,子午在心里这样说。表情显得异常的冷漠。

子午握紧青木剑,青色的剑,苍白的手。

子午走了进来,扫一眼赌坊后,走到赌桌前。

子午是个生面孔,他一走到赌桌前,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

子午冷冷的盯着摇骰子的伙计问:“你们老板呢?”

摇骰子的伙计答:“老板娘没在。”

子午盯着他,再次冷冷的问:“你们老板呢?”

摇骰子的人盯着子午再次答:“老板娘不在。”

子午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声问:“你们老板呢?”

摇骰子的伙计惊得浑身一抖,突然明白过来了,急忙答:“老板前些年被一个手拿青木剑的瞎子剑客杀死了。”

子午又问:“那个杀他的少年去了何方?”

摇骰子的伙计摇摇头答:“不知道,那天他杀了我们老板父子后,就向镇西跑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子午盯着这个伙计,问:“老板父子?”

摇骰子的伙计答:“是的,老板跟他几岁的孩子。”

子午惊问:“他连一个小孩子都杀?”

伙计答:“是的,先杀少爷,接着杀老板。”

子午眼睛盯着赌桌,说:“他的心真狠呀。看来,真是他做的无疑,只有心狠的人才做得出这样的事。”

伙计没有说什么,盯着子午,等着子午继续问他。

通向赌坊后面的门帘子被人从后面悄悄掀开一条缝,一双女人的眼睛出现在缝隙里,紧紧盯着子午。

子午就看着赌桌前的赌徒们,问:“有谁知道那个杀乌邦的少年去了何方?”

赌徒们摇着头答:“不知道。”

“没看见。”

子午走到摇骰子的伙计身边,伸手抓起堆在赌桌上的钱,说:“谁告诉我,这些钱就是他的。”

摇骰子的伙计惊讶的盯着子午,不知道子午是何来历。

赌徒们还是摇头,说不知道。

子午就在钱堆里选了十块大洋,在手里掂了掂,放在身上转身要离开。

赌坊的伙计想拦,但看见子午腰里的剑后,忍住了。

这时候,那道门帘被掀开,一个红衣女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她微笑着看着子午叫道:“子午”

子午站住,转身看过去。

女人微笑着走到子午面前站住,盯着子午说:“子午,你回来了。”

子午冷漠的答:“是。”

女人看着子午腰间的青木剑,问:“你就是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

子午冷冷的答:“是。”

女人心中一惊,心里说:决不能让子午找到他,他不是子午的对手。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哈哈哈!”女人放声大笑起来,她说:“想不到,我赵盼盼真没想到,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一直就在乌邦的眼皮子低下,哈哈哈,乌邦这个笨蛋一直没有想到。”

子午盯着赵盼盼,没有说话。

赵盼盼说:“你来晚了,乌邦死了,一年前被人杀死了。”

子午说:“我想知道的是,杀死乌邦的人去了哪里?”

赵盼盼说:“怎么,你要为乌邦报仇?你应该为乌邦报仇,你们两家是世交,你们是兄弟。”

听见兄弟二字,子午心里一痛,再次说:“我问的是,杀死乌邦的人去了哪里?”

赵盼盼盯着子午眼珠在里面转动,心中仿佛在说:我得想别的法子,把子午引开。她看了子午一会儿说:“听街上的人说,他向镇西去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也许向西去了蓬州,再搭船去了重庆。”

子午说:“我一直在重庆码头,没有看见过他。”

赵盼盼又说:“也许他坐船沿江而上,去了西北边陲。”

盯着赵盼盼,子午转身迈步。

子午走出赌坊,向镇西走去。

赵盼盼躲在赌坊门后,鬼鬼祟祟的偷看着子午走在乌龙镇大街上。

“站住。”

子午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这样对他说。他听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的声音。子午站住,右手紧紧握着剑柄,左手背在背后,头微昂着,看着前方,没有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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