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对于古代官宦富户人家的小姐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项,有些钟鸣鼎食的考究家族里,那些受重视的嫡女,从牙牙学语开始,长辈们便要一件件给攒嫁妆了。
厚薄嫁妆,也有从繁从简两种情况。
繁的,有陪嫁丫鬟、婆子、管事和固有财产,床、桌、柜、箱等家具,四季衣裳,甚至于马桶和浴盆,夸张一点的连寿衣都备下了。
像盛氏和顾夭夭,她们就拥有一整套从头到脚极其严整规制的嫁妆。
但也有少数的,如段氏这样远嫁的,一切都是从简为提要。
吉祥斋
月嫆撑着下颚愣愣地望着忙碌的身影。
“银子!”老太太细细思量了一番,从床里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箱笼,里面装着田产和店铺的地契,还有用黄油纸包着的小黄鱼与月嫆一一交代。
“也不知道王府那边有什么窟窿,自己还是要有一份固产傍身才得,到时你可别傻乎乎的全拿出来给人填补了。”说着,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又道:“顾家的东西我从来不碰,幺儿那里大娘子自备了一份,加上我这一份,自然比你丰厚了些,你也别眼红她。”
月嫆摇摇头:“怎会。”
老太太见她傻乎乎的样子,重重地出了口气,抱着箱笼酸酸地说道:“便宜他了,想送过来就送过来,想要回去就要回去……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官家和娘娘的……”
“我有问过,他不说,只道等我嫁过去后自会向我坦白一切。”月嫆老实回道。
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事,小声埋怨道:“方妈妈说你还没来月信,这几个糊涂东西,明天都要成亲了,这事才想起,如今想找个妇科圣手来瞧瞧又怕不好看……”
“不碍事,到了那边再看。”
“你还小,不晓得,这种事情轻易不得。”老太太还是很担忧。
“那怎么办?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大夫啊!”月嫆跟着一脸忧愁,其实她也很担心,在医疗不发达的国家,活命纯属看老天爷赏脸。
老太太沉思良久,才道:“你最好能说服他不碰你,等看过大夫再说。”
“嗯~”月嫆点头,
老太太看她待这事很轻视,固而又年纪轻,心里更急了:“我还是不放心……让房嬷嬷跟过去伺候吧!”
月嫆摇了摇头,道:“那不成,婆婆养了两个丫头都给了我,房嬷嬷留着伺候您吧!”
老太太坚持己见,连哄带埋怨:“这事听我的,房嬷嬷年纪也有了,这两年还能帮你看着点,过两年就让她回家养老吧!幺儿出嫁时,你舅母就陪送香草、红梅过去,你哪两个还算老实本分,他若有良心,说话算数,等过两年你就帮她们寻门好亲事。”
月嫆听后,老实的点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婆婆,像他这样的身份,也可以只娶一个妻子,不纳妾不收通房吗?”
“怎么不能,看他自己的心,若是……那就身不由己了,不过看他……好像也不是那种命。”老太太含糊其词,但月嫆听得懂。
“我问过他,若是我想……他一点犹豫都不带,就说我有那福分,当时我就拒绝他了,他还说那他就少费些心思去想那些事,多些心思看怎么把日子过好……”月嫆与老太太打暗语。
老太太听后满意的点头,忙又接道“……这庄子在白铜京郊,里外算起来约有五六百亩良田,庄头便是房嬷嬷的老头子在打理,到时一概与你陪嫁了去。田庄旁还有一座小山林,虽不大,风水却还不错,几年前我一道买了下来,叫老崔头的几个小子打理着种些果蔬和野味。”老太太极少一次说这么多话,一边说还一边发问,“别发愣!……还记得与你说过的庄务吧?!”
月嫆立刻反应过来,对答如流:“用人要重信,时时常查检!再实诚的奴仆若没了得力的监管,天长日久也难免有别心,但也不可过分猜忌,寒了下头人的心。”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我这也差不多了,你和幺儿公平公正。”
“嗯嗯!”月嫆重重点头,软软地靠到老太太身上,有些发怔。
老太太轻声叹道:“城里北街那儿的几个铺子店面你也带过去吧……”
“够了婆婆……”月嫆悠悠地打断她的话:“这些便是嫁个公府小姐也够了……再说了,您也得留些傍身的呀,俗话说,千子万子不如身边的银子……哎哟!”脑门上立即挨了一个爆栗,她捂着脑袋坐直身子,可怜兮兮地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沉声呵斥道:“你个没出息的!你以为那大家子里头的日子好过么?大到官家娘娘、太子太子妃,小到管事婆子丫鬟,进去有你使银子的地方!”
月嫆知道祖老太太的意思,道:“我是什么身份,外头人都知道,没什么好充冤大头的,到时候该怎样就怎样,细细计算着过也就是了,倒是您,年纪大了,身边还是多些银子的好!”别的不会,装傻充愣在这个时代,她学的差不多了。
老太太心中感动,却依旧训道:“我留着傍身钱呢,不用你来瞎操心!”
她对着老太太的眼睛,正色道:“婆婆,您听我一回,若我是个有福气的,以后自然不愁日子过,若我是个福薄的,再多陪嫁也便宜的别人!您还是自己多留些吧,您也上了年纪,又把房嬷嬷给了我,若……有个照看不周的,或下头人不利索的,你手里有钱干什么不成呀?!”
这些都是诛心之言,老太太如何不明白,她眼角沁泪,低声道:“放心,他们不敢怠慢我的,我只忧心你这傻孩子……”
月嫆跟着眼眶湿润,努力作出高兴的样子,笑道:“好歹算是高嫁了一场,总不会过不下去日子罢!”
老太太听了,忍不住笑起来,随即板起脸,重重道:“好!他既千方百计都给你打算着,想必不会叫你饿着!”
祖孙俩说了许久,最后敲定固产还是只陪过去田庄和山林,到时候多陪些银两,外加好几大箱老太太积年存的名贵料子,店铺月嫆坚持就给老太太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