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王主任声音有些尖锐，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林枫。
要知道，现在工人升职多难。
秦淮茹在这里干了三四年，还是个一级工。
你只来这里几个月，我给你升二级工你还拒绝？
王主任此时感觉他的三观崩塌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你已经听到了。”
林枫脸上还是那抹淡淡地笑容。
只是拳头攥得有些紧，骨节发白。
“你想要什么？”
王主任眼睛微眯，感觉事情大条了。
“加钱。”
王主任闻言脸上一喜，眼中拂过一抹嘲讽，“要多少？”
他原本以为林枫有多硬气呢，原来还是钱给的不够。
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你能给多少？”
林枫侧头看向对方。
王主任沉吟片刻，伸出两个手指：一脸严肃道：“每月多给你三块。”
...
智障。
林枫暗骂一声，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对方。
“五块，林枫，每月加上五块钱，一个月可就能拿到四十二块五了，都快赶上三级工的钱了。”
王主任看林枫脸上毫无波澜，心中焦急了起来。
林枫听到对方说完后，还是没有说话。
你特么是哑巴吗？
王主任有些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他知道对方现在已经拿捏住了他，不然不可能是现在这幅神情。
但令他恐惧的是，他不知道对方要多少，没有一个底。
他现在的工资也只是六十几块钱，还要去除家中的吃吃喝喝，孩子上学，再加上管家婆管账，到他手中也没有多少。
要知道，他现在说的钱，全都是由他自己补贴给林枫。
并不是财务部发的。
“七块！”
“八块！”
“十块！！！”
“林枫你不要太过分了！”
王主任脸色狰狞，对着老神在在坐在板凳上的林枫吼道。
林枫脸色平静，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之前他说加钱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有多想让自己留在这。
却没想到对方诚意这么足。
要知道十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秦淮茹一家一个月的口粮也就是五块钱，这十块钱足足够她们吃两个月的了。
平日里听其他工友闲聊也能知道，王主任一个月工资有六十几元。
虽然看起来很高，但这个年代，一个人要养活一家人，家中还有两个孩子上学，听说对方老婆还很凶，之前还来厂里闹过一番。
但就这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是说出了一个月十块钱。
究竟是为什么？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能让他情愿出十块钱都要把自己留下。
林枫可不会自恋到说对方贪恋自己的帅气，对于资本家而言，这重要吗？
王主任看对方依然平淡的样子真想动手狠狠的来上一顿。
真的是狮子大开口啊。
十块钱都满足不了你了。
是你飘了还是我这个主任拿不动刀了。
但头脑的清醒提醒着他不能这么做。
这一动手说不定就进了局子，出来先不说能不能在这个职位上，还在不在这个工厂都说不准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主任神情有些落寞，他不想一个一个猜了，直接让对方提，有就给，没有就凉凉。
他已经尽力了。
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他能预料到。
想到家中的两个孩子，心中充满苦涩。
“我觉得你这个名字不好听，能不能去改名字？”
？？？
刚刚的颓废情绪瞬间被林枫这一句话给击垮。
我叫王主任碍你什么事了？
要你这个样子对我！
不知道这个名字寄托了父母多大期望吗！
“行行行，我这就去改，您看改成什么名字合适？”
王主任一副舔狗模样对着林枫谄媚道。
“改成什么名字随意，我只是一个建议。抓紧给我办手续，如果再磨磨唧唧，我要报警了。”
林枫看王主任这个模样，感觉有些反胃。
“你耍我？”
此时王主任才明白，林枫根本没有谈判的意思。
从始至终一直在看他默默演戏。
而他，信以为真的在这一直出条件，想尽办法让林枫留在工厂中，像个跳梁小丑似的。
王主任脸色瞬间通红，恼羞成怒，紧紧咬着牙齿，从齿缝中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你是想死吗？”
“再不办我就报警，如果你能舍弃你现在的职位，尽管来试试看。”
话音未落，王主任脸上表情瞬间僵住了，瞳孔中浮上一抹惊恐。
这是他现在最顾及的地方。
当年出了那件事之后，他见到警察就打怵，浑身冒冷汗。
但现如今，对方要报警，虽然不是当年的那件事，但，如果因为这件事被警察关注到自己，那就完了。
想到这，心中虽有万般无奈，也只能恨恨咬牙吞下，
先把他打发再说，至于后面，还有机会补救。
回到座位，在一张纸条上奋笔疾书写了几个大字，交给林枫。
看向林枫的同时，面露阴狠，“希望你以后能好好活着。”
话音刚落，一股冷气陡然出现在这个屋子内，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林枫也注意到周围的异常，眼睛微眯，直直看了对方几分钟，转而笑道：“如你所愿。”
说完，转身离开。
背后的淡淡杀意还停留在原地，未曾动摇。
...
十几分钟后林枫办完手续，站在轧钢厂的大门处。
沐浴着秋天下午还有些温暖的阳光，张开双手，拥抱着面前的新鲜空气。
这是自由的味道！
王主任，四车间主任，不想让自己离开工厂。
到底有什么联系？
林枫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内心中的事情。
四车间，秦淮茹。
那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啊？
一大爷？
和自己也没有多少关系。
林枫皱着眉头，有些搞不懂王主任到底在顾虑什么。
想了半天，没有丝毫头绪，摇了摇头，向着市场走去。
...
“哎，大爷，这个市场有卖海鲜吗？”
“海鲜是什么东西？”
“就是大海里的动物。”
“有！你看看我这条草鱼，新鲜的，五毛钱一斤，要不要来点？”
林枫满头黑线看着大爷，摆了摆手，拖着浑身疲惫的身体，又转身向着百货大楼走去。
这是他逛得第三个市场了，一个海鲜都没有，相反却有很多像刚刚大爷那样推销鱼的，
最恐怖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大妈，拿着自己摊位前的粉条说这是海鲜。
吓得林枫都不敢接一下。
万一被赖上了怎么办？
正好现在这个点百货大楼要下班了，去逛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东西买点带个奶奶吃。
...
红星轧钢厂后厨，
傻柱正忙着翻炒锅中热菜。
“傻柱，有人找。”
刘岚站在后厨门口，向着里面喊道。
“来了。马华，接着我这个继续。”
傻柱听到后应了一声，对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子说完后，走了出来。
刚到外面，发现秦淮茹正站在那里，楚楚可怜的望着他，眼中充满泪水。
“哎哟，咋了秦姐，谁欺负你了？”
傻柱看到秦寡妇这个样子，急忙喊道。
秦淮茹闻言没有说话，抽抽啼啼地抹着眼泪，直直望向傻柱，眼睛里满是哀怨、相思、悲痛。
“哎哟喂，秦姐，你这是要急死我啊，你说话啊。”
傻柱看对方这架势哭个不停，
心中憋着一股气卡在中间发不出来，着急地在原地来回走动。
许久，秦淮茹感觉戏演的差不多了，一边说一边抽噎道：
“这都深秋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家中一分钱都没有。
明年还要给棒梗交学费，小当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我这可怎么办啊！”
说着，可怜巴巴的看着傻柱，睫毛上还沾染着水珠，在黄昏的光线下闪着炫目的光彩，极为动人。
傻柱一时间看的有些愣住了，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说不出话来。
秦淮茹眸中闪过一丝得意，用小拳头锤了一下傻柱肩膀，娇斥道：“看什么呢？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傻柱回过神，脸上有些尴尬。
听到这句话，连忙将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一共二十五块七毛三分。
想了想，抽出十五块递给秦淮茹，“这个钱你先拿去用，不够的话我在想办法，苦什么不能苦孩子教育。”
秦淮茹接过傻柱递过来的钱，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傻柱正往回收的那十块七毛三分。
傻柱注意到秦淮茹的眼神，急忙阻止道：“哎哎哎，姐，你是我亲姐，这个钱我还打算今晚请枫子吃饭呢，说好的都，你就别惦记了。”
秦淮茹闻言一笑，双手将傻柱胳膊搂住，摇了摇，“就那几个人哪能花这么多钱啊？
再说了，你看看林枫那么瘦的样子，肯定吃不多。
好傻柱，你帮帮姐姐吧，家里真的快要揭不开锅了，”
傻柱被秦淮茹晃的这两下心神微微荡漾，都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想了想，确实是秦淮茹说的那样。
昨天那几个人里，也就自己算是比较能吃的了。
好像，五块钱，也就够了。
傻柱将钱又拿了出来，递给七毛三分，给自己留下十块钱。
“这个钱等我看今天买完菜还剩多少再给你，哎哎哎，你别抢啊，这怎么还兴抢的。”
傻柱话说到一半，秦淮茹直接将他手中的十块钱夺了过来，将自己手上的五块钱递过去，
“别说姐姐不心疼你，呐，那这个去买菜把。别忘了饭盒啊。”
说完，将五块钱钱往傻柱口袋里一揣，扭头就走。
“嘿！”
傻柱看着秦淮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五块钱，郁闷不已，转身返回厨房。